46.倒计时三

苏珂安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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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原把车开过来, 看到我一个人在酒楼门口站着,便问我, “老陈呢?”

    “他先走了。”我说。

    阿原的本意是送阿陈回去, 不过阿陈同志很有眼色,为了让我倍感珍惜和阿原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 自己主动滴了个车闪人。

    我之前在饭桌上喝了几杯, 也不知道我心事重, 还是真的有点晕, 一路上我都没怎么和阿原说话,阿原以为我不舒服,以尽可能快的速度把我拉回了家。

    我在阿原面前风平浪静,其实心里思绪翻涌。阿陈的坦白令我对阿原心生感慨也心生感动。我从来不相信这个世界会有人痴情如斯, 如果说阿原的青春是一场盛大的暗恋,那么这种漫长的单相思和默默的等待或许只是一种习惯,一种自恋。我试图说服自己不要被阿原感动, 但我此刻还是被他感动了,这种感动让人膨胀,让人入迷,尤其是在喝了酒的情况下。

    回到家后, 我简单地冲了一下澡,做出一个很重要的决定:如果阿陈所言属实, 我一定要拿下对我十五年来始终如一的阿原, 否则对谁都无法交代。

    可是, 阿原要我跟他结婚, 他挖了个坑等着我跳,我不能被这份感动冲昏头脑。所以我要在尽量清醒的情况下再试一次,我不但不会和他结婚,而且我还要推倒他。

    我就是这么渣。

    我一边想,一边裹着浴袍,半露香肩,招手叫阿原,“方便吗?帮我吹吹头发吧。”

    阿原笑的灿烂,“乐意之极。”

    我窝在沙发上,趁他专心之际,偷偷将手从他深色的卫衣里伸进去。

    “珊珊,别乱动,小心吹风烫着你。”

    阿原显然察觉了我的意图,将我那只手捉出来,我再次发起攻势,阿原无奈,关掉吹风,两只手压住我的胳膊。我们四目对视,彼此较量着。

    我说,“阿原,从了我吧。”

    “不行,我有底线,你想睡我就得跟我结婚。”

    “那....我不睡你,你睡我吧。你睡我不需要负责任。”

    “.....那....也不行,我睡了你就等于你睡了我,还是我吃亏。”

    你吃个毛线的亏!

    我无语问苍天,欲哭无泪,“你何必认真,不就一张纸么?你当初是怎么说的?说你是不婚主义者,你这个骗砸!”

    阿原凝视着我,很认真的对我说,“没错,我当初是这么说的,但现在我就是这个态度,想睡我?可以,先领证,再上车。”

    他说完,还故意把上衣脱了,半/裸着结实紧致的身躯在我面前耀武扬威,“你考虑考虑,如果可以,我就是你的了。”

    阿原弯着唇角,居然朝我眨了眨眼,然后头也不回去洗澡,“珊珊,你可别像上回那样闯进来,看全了要负责的。”

    我的老天爷,我真是欲/火焚身啊!

    我现在到了什么境界呢,如果不能拿下阿原,一定会百爪挠心。没错,我现在对谁的黄瓜都没兴趣了,我就想推倒阿原。我陷入了一个类似魔障的无限往复的循环状态。

    痛定思痛,我再次迫使自己冷静下来,但是求而不得开始折磨我原本坚韧不拔的心。

    话说,我还有几天就可以和阿原分手了?

    我居然记不清了。我现在十分不能确定如果我和阿原分手时间一到,我还会不会一直惦记着他美好的身体从而干扰自己踏上远方的心情?

    阿西吧,这个阿原,我讨厌他。

    **

    那天晚上,我失眠的厉害。到早上我都顶着黑眼圈。阿原依旧准备早饭,看我蔫头耷脑,关心道,“昨晚没睡好?”

    “嗯嗯,”我老老实实点点头,戳着自己的心窝子,说,“这里....不好受。”

    阿原笑地云淡风轻,说,“你这是庸人自扰,你自己说的,不就一张纸么,答应了不就完了么?”

    “......”

    可是我不能答应啊。我苏珊这辈子游戏人生,潇洒惯了,猛地让我安定下来,然后从此对着同一个男人朝夕相伴,从此只能和一个男人鸳/鸯戏水,这.....这....这这....臣妾做不到啊!

    我备受煎熬。

    阿原去上班,临走摸摸我的脑袋说,珊珊你要不再补一觉吧。我看你精神状态确实不怎么好,他在我脑门上盖个吻,然后若无其事走了。

    我现在哪儿还睡得着啊?

    我窝在床上翻了半个小时,得出一个结论就是我最近太闲了,才会钻牛角尖。我要找点事情忙起来。

    阿原式的“一周恋爱时光”让我倍感漫长,我想了很多方法转移自己对阿原身体的注意力,收效甚微。前思后想,实在不行,就去外面再跑上他一万八千米吧。

    我换上运动衣,穿好慢跑鞋,刚准备出门,结果门铃响了。

    是阿彩。

    我有好些日子没见她,以为她不会再来打扰我。其实她来也没什么用,我之前倒曾期望过她能抢走阿原,让我得以解脱,但她显然没有成功,因为连我这样的老司机都差点钻进了阿原的套子里。

    “你又来干什么?”

    我对阿彩没有好脸色,因为我自己的心情本就不好。

    “苏珊,我来让你大开眼界。”

    阿彩神秘莫测地笑笑,递给我一个厚厚的文件袋,“回头好好看看,这就是缠着你不肯放手的原医生,他就是这么无耻!”

    我瞠目结舌:这小姑娘果真去调查阿原了!

    阿彩从我的表情了得到了她想要的效果,接着说,“这些东西,你读完挺花时间,不如我先先替你总结一下?我找的可是全国最好的私家侦探所调查原野,准确率百分之百。”

    “所以呢?”我不屑。

    “他十五年前在西城医科大上学,为个女生和别人打架,差点被学校开除了。你猜猜后来怎么着?”

    “后来他主动退学,然后出国?”我摇摇头,我想不通阿彩调查这些的意义在哪儿,她像个疯子,坠入魔道的疯子。

    “我现在查的一清二楚,当年原野是因为你才挑衅别人,而你是西城医科大对面那所高校的校花,风靡整个西城大学区的第一美人。我没说错吧?”

    “......”

    我更愿意相信我是因为才华甚于颜值,所以风靡了整个西城大学区,因为论样貌,我可没实力拿下全区第一美女的名头。

    “那个时候,你可是无数男生心中的女神。”阿彩一边说,一边表现出类似赞赏还是什么神情,用她那夸张的美甲拍了拍我的肩膀。

    “.......”

    我该说什么,才能阻止她洋洋得意喋喋不休?

    “苏珊,你不必用不屑的眼神看着我,你知道的我都知道,可我知道的你未必知道。男人都是卑鄙小人,你可别被他们骗了。姓原的当年打架不止背了处分,他还不小心把自个儿弄残废了!然后跑到米国去,一边上学一边治疗,整天人五人六地让别人觉得他如何完美,这就是男人,恶劣的男人!我还告诉你,他没治好,他这辈子也别想治好。你猜我怎么知道的?因为我们查到他一直在治,回国以后还在治,不管他在哪里,他每隔三个月就会飞回米国做定期复诊以及物理医治。可惜徒劳无功啊。我猜,他的这点隐/私恐怕还没告诉你吧。”

    “.........”

    我拿着阿彩刚才塞给我的厚厚的文件袋,手心里开始出汗,莫名有点慌。

    “苏珊,他满足不了你,他就是个废人。但是他却霸着你不肯撒手,我就问你一句话,你俩好了这些日子,你上过他么?!”

    “.......”

    “他都这副怂样,还缠着你不放,你说他变态不变态?我可没冤枉他,他当年在西城上大学,就是学校里的一霸,谁也不敢惹,苏珊你要记着,狗改不了吃/屎,他就是心怀叵测,想用最卑鄙的手段打击报复你!”

    “.......”

    我没说话。只在心里回答了阿彩咄咄逼人的问题:我之所以推不倒阿原,因为他给我的理由就是,要和我结婚才肯给我睡。

    阿彩怕我受刺激不够深,又补了一刀,“苏珊,他是真的治不好,你可别被糊弄了。我不惜一切代价,调查追踪一直到国外,现在拿回来的,可都是第一手资料。这世界上谁都会骗你,独独我不会。因为......因为.....——”

    阿彩说到后面,有些磕跘。我已经无心听了,心里仿佛被石头压得死死的,通不过气息那样,难受的要命。

    我的大脑出现了短暂的空白,导致我一直傻愣愣地盯着阿彩,仿佛要将她嘴里“因为”后面那些字全都抠出来,然而我完全没意识也无所谓她要说什么。

    阿彩被我盯的有点慌,她说,“你这么看我......干什么?我....我没你想的那么没节操!姓原的秘密我当然一个字都不会说出去,我只是......只是想告诉你,别被他骗了,我是为你好!我...对你.....”

    我静默片刻,垂眸盯着她那些绚丽张扬的指甲盖,说,“......阿彩......,”

    “.....啊?”阿彩看起来十分紧张,“苏珊,...你要说什么?你是不是已经知道我.........”

    “.......你有烟么?....给我一支。”

    我除了抽烟,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能够缓解我此刻的恐慌和焦虑。

    阿彩愣住了,片刻才说,“苏珊!....你居然抽烟??....我最讨厌抽烟的人,不管男人还是女人,.....你....你居然抽烟??”

    我凉凉地望着她,“你有烟吗?没有就请离开吧。”

    我想一个人静静。

    我已经完全听不到阿彩在我面前张牙舞爪地说什么,我呆呆在坐在地上,坐了很久。

    阿彩什么时候走的,我不知道。但从我听到她给我的消息以后,我的心其实就从未宁静下来。

    我大概翻了阿彩给我的那沓厚厚的材料,全英文,有照片,有诊疗记录,还有阿原的其他信息。......阿原,....我对他此刻的认知复杂到我根本理不清。

    我从上午一直坐到下午,阿原打了几次电话,我才接上,他说他今晚会回来,问我在家吃,还是在外面吃。

    我说我今天有事,做不了饭,也没法跟他一起吃。

    他说好。

    我挂了阿原的电话,开始回忆昨天晚上吃饭时大家聊起当年的情形,阿原的同学好像在饭桌上说过,阿原当年差点被打残,要不是出国医治,可能连命都捡不回来。

    我当时没在意。因为交大的阿周说,真要残了,怎么可能爬起来跑国外去,别跟我们这儿装可怜,哈哈哈。

    现在想想,也许他们说的不是同一个意思。

    我在我的钱包里翻出那天晚上吃饭的时候收集的一大堆名片,其中就有阿原大学同学阿陈的。

    我想起阿陈那天晚上语重心长的叮咛,想必他是知情人,我需要找他确认当年的事情。其实我这个时候不够理智,如果站在客观的角度上清醒地看问题,阿原当年受到的伤害跟我关系大不大呢?我在西城交大的那些年,甚至从未见过他。

    我盯着阿陈名片上那一串号码,手抖了半天。然后拨通了他的电话。

    .......

    之后的整个下午,我在街上一直走,穿过拥挤的人潮,穿过嘈杂的街道,一度不知道该何去何从。我蹲在马路牙子上一边吹风,一边试着抽支烟,却呛得我眼泪花花。

    我其实是个不抽烟的人。

    我兜里电话一直在响。阿原打来的,我接起来之后他问我晚上八点了,怎么不见回来。

    我说我马上回来,很快就挂了电话。

    我在山水园的入口徘徊了很久,但我知道无论我多么害怕见他,我都躲不过今天这一面。

    我突然想起来,我们的交往好像才过了三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