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心之所向

龙头铡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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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间拉回海圆历1507年,北海的冬岛。

    炮火声闷闷的消失在雪堆里,奔散的海盗被登岛的海军追逐着,仓惶间,叫喊声此起彼伏。

    贝鲁克岛南岸的海滩上,却意外的满是剑拔弩张的压抑。

    唐吉诃德家族被追随而来的海军堵在了岛上,高层的成员们是奔着船去的,只有多弗朗明哥是奔着人去的——他要手术果实,没有果实,也要找到吃果实的人。

    然后如他所愿,看到人了。

    克斯莫罗艾丽卡——都不需要她把斗篷的帽子摘下来,多弗朗明哥还在一百米开外稍微地方时,就已经认出了站在那里的谁。

    隔着斗篷宽大的帽子,多弗朗明哥甚至可以猜出她现在是个什么表情。

    垂着眼睛、压着睫毛,安静寡淡的和名声在外的倨傲截然不同,整个人都是大写的不高兴和有气无力,心里难受了还会咬嘴唇。

    多可怕啊,看不到你的表情,我都知道你又不高兴了……

    艾丽卡,果然还是艾丽卡。

    ——骂他一句废物,结果哭的比他还快的,他的艾丽卡。

    “又怎么了?”

    北风卷着细细的雪粒,多弗朗明哥甚至没有问你怎么会在这里,你想干什么。

    他直接问你怎么了。

    艾丽卡伸手拉下帽子“别说得好像我很麻烦一样。”

    “切。”

    如柯拉松开始所料的那样,多弗朗明哥现在只能看到一个人了。

    男人上前两步,指尖顺着斗篷的布料滑动着,轻巧的一弹,宽大的帽檐直直的落了下来,藏在布料后面的,是和他构想中没有一丝一毫差距的脸。

    艾丽卡看着他的时候,需要刻意仰头:“为了我的手术果实。”

    多弗朗明哥墨镜下的眼睛微微眯了眯,突然就笑了。

    “我说呢,”他环视了一圈现场,后方不远处已近弥留的柯拉松让他稍微停顿了一秒,多弗朗明哥语气玩味的说:“手术果实私底下的作用知道的没几个,我说海军为什么突然要花大价钱买这个,原来是你啊。”

    他看着艾丽卡白皙又柔软的脸颊,伸手拉上她的手腕,掌下肌肤柔软又干净,指尖柔嫩的连个茧都没有。

    白的仿佛沾不上一点脏污,全是莫名其妙的怜悯和执着。

    不止身体像玻璃罐子,心也像。

    “你找这个,是为了弗雷斯凡那群人?”

    他叹了口气:“奴隶这种东西,死了换新的就好,听到你喜欢上铂铅的时候我还有点欣慰,哪知道还是为了这种事。”

    “明明从小就呆在圣地里,你对那些人的在意到底是哪里来的?”

    他费解的表情非常真实,真实中还压了些烦躁,艾丽卡没想跟他讨论这种问题,直说:“手术果实已经被吃掉了。”

    “吃了?”

    他侧过头看向自己倒在雪地上的弟弟,柯拉松身受重伤,此时已经是强弩之末,但还是笑着点了头。

    那笑容让多弗朗明哥的火气又旺了一些。

    “是罗吧。”他点着手指,对柯拉松咧着牙笑了:“那就让罗跟我走吧,他也是唐吉诃德家族的一员,跟船长回去刚好。”

    “那是我买的东西。”

    艾丽卡语气平淡的打断他:“手术果实是我买的东西,弗雷斯凡的所有活人,都是我的奴隶。”

    她歪头,说:“多弗,你要抢我的东西吗?”

    理所当然的让人无法直视。

    多弗朗明哥突兀的低下身来,表情危险又暴躁:“要不是弗雷斯凡的出身,那个小东西第一次见我的时候就该死了!”

    艾丽卡看了他半晌,不为所动的开口:“谢谢。”

    “切!”

    海军军舰那边传来了警告的声音,这警告对两人同时有效,毕竟一个是海贼,一个是不能被发现行踪的世界贵族——这明显不是一个叙旧的好时候,也不是一个叙旧的好地方。

    他们两个人大部分时间,也只是先顾无言而已。

    没一会儿,多弗朗明哥先烦了——他总是让步的那一个。

    “那你想干什么呢,把我抓到推进城关几天,满足了你那不知道哪里来的软弱和多余的正义感以后,假装我赎罪以后符合了你心里正义的标准,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履行婚约吗?”

    艾丽卡面无表情的看着她,突然开口:“别用赎罪这种词,你真的觉得自己有罪吗?”

    金发青年响亮的弹了下舌,虽然没有回答,但那笑容所带的意味不言而喻。

    ——老子怎么可能有罪?!

    说一句很中二的话,世界也是分层次的,强者和弱者生活在完全不同的维度,平凡人也许杀人就要入罪,但对于注定要影响世界的强者来说,死亡,也不过是他跌宕起伏人生的调剂品之一。

    足以颠覆世界的每一股力量,包括世界政府在内,都不是简简单单的一句有罪就可以概解释的,甚至于在天龙人的身份笼罩下,多弗朗明哥的所有行为,都TM是合法的!

    “所以我也没准备抓你啊。”

    艾丽卡自然的动了动身子,呼出的气流带起一阵白雾,她跺了跺脚,然后抬起头来多弗朗明哥。

    她说:“我冷。”

    多弗朗明哥“啧”了一声,没动。

    艾丽卡继续:“今天二十二号了,我真的冷。”

    这个日期让多弗朗明哥下意识就皱起了眉头——艾丽卡吃人造果实的后遗症,是每个月会有三天的疼痛期,并且前后还会虚弱一到两天不等,这个疼痛期,一般固定在每个月的二十五号。

    “胆子倒是变大了。”多弗朗明哥的语气里是明摆着的厌恶,但行动上却没有继续躲,而是直接撩开了衣服,走上前将她整个揽进了怀里。

    “脚也冷。”

    男人低头,看到她埋在雪地里的靴子,哼了一声把她抱离了地面,动了动让她踩在自己的脚面上。

    艾丽卡趴在一堆粉红色的绒毛毛上叹了口气,又蹭了蹭脸侧冰凉的西装面料,感叹道:“下次到冬岛还是穿绒面的吧,带毛毛的话,贴上去是暖的。”

    多弗朗明哥更加不耐烦了,一手揽着她真的腰往上抬了抬,一只手开始解扣子,末了把她又往里面包了一层。

    西装之下是白色的衬衫,因为贴着皮肤,带着不容忽视的暖意。

    “还冷?”

    艾丽卡歇了一会儿,满足的喟叹出生:“不冷了。”

    多弗朗明哥的脑袋抵在她发顶,整个人弯成了一个温暖的怀抱,炮火声越来越近,地面轰隆轰隆的震动着,线线果实形成的牢笼还远远可见。

    艾丽卡早些年在疼痛期吃过亏,一般这个时间段,是不会离开圣地到处乱转的,这次会来贝鲁克岛,也不过是因为:“是你啊。”

    她对这次旅行的定义,是在【不被政府发现的情况下,完全无危险】。

    没听她说完“你要跟我抢东西吗”之后,话题就迅速的转移了吗?

    这意味着那件事已经过去了,多弗朗明哥默认的回答,和她预料中的一模一样。

    ——不论他在艾丽卡利用这孩子救了弗雷斯凡之后,会不会继续来抢,最起码今天,最起码这一次,特拉法尔加罗是安全的。

    柯拉松要的,也不过就是这个而已。

    “等着吧,”他勾着她的尾指,笑的肆无忌惮:“等我把这帮老家伙们拥有的世界,搞得天翻地覆一团乱的时候,我再回一趟玛丽乔亚。”

    “让那帮老家伙知道要付出代价以后,我带你下来。”

    他舔了舔嘴角,神态兴奋又压抑:“从后山壁爬上去找你,然后从正门抢你走,我看谁敢拦着。”

    ——不抢你的东西,到时候抢你就行!

    喜欢和爱这种事情,感觉是最直白的,但喜欢的心情却不代表什么,多弗朗明哥喜欢艾丽卡,艾丽卡也很喜欢他,但两个人的喜欢,都不会动摇他们自己选择的道路。

    如果多弗朗明哥赢了,世界如他所愿被他握在了手里,那么正好,找个漂亮的盒子,精致的绷带,柔软的垫布,把他家易碎的玻璃瓶子好好收起来。

    他虽然一直觉得艾丽卡有很多多余的心情,但如果到了那一天,这也不是不可理解的,如果为了让她高兴,每个月抽出些时间带她出去,放出些奴隶给她寄托一下情绪,再陪她抒发一下感慨。

    ——当做游览散心的活动,其实也不错。

    前提是他赢了,世界归他了,艾丽卡也一样——多弗朗明哥目前是没有考虑过其他可能的!

    对,就是这么自信。

    “别做梦了。”

    艾丽卡轻巧的睁开了他的手,从他怀里退了出来,向后一步站定,眼神冷硬的如同结了冰的海面。

    “邪恶是无法战胜正义的,”她义正言辞的说完第一句,抬起拇指勾了勾:“你就可了劲儿的作吧,早晚代表海军抓了你。”

    “到时候……”

    她突然咧着嘴就笑了,神态中的桀骜有过之无不及,眉眼锋利的划开了冷感又寡淡的假象,眼角眉梢全是赤|裸裸的欲气,艾丽卡的手指在他脖颈的地方虚虚的一点:“给你拴个链子锁在床脚,饿几顿大概就知道乖了。”

    栓链子,锁床脚,这创意不错!

    多弗朗明哥眼神一暗,低下头:“不关推进城啊?”

    艾丽卡垂下眼帘,笑了:“以后就没有推进城了,那些废物拿来再利用,打发给他们当奴隶玩正好,连调|教带施刑,推进城的监狱算什么,正儿八经最会折磨人的地方,不就是玛丽乔亚吗?”

    “那还真是感谢啊,”多弗朗明哥皮笑肉不笑的说:“艾丽卡宫这算救我吗?”

    “不算,”艾丽卡认真的说:“你最好做下心理准备,就是普通奴隶的待遇,我记得你应该很了解才对。”

    多弗朗明哥嗤笑一声:“谁家把奴隶锁到床脚?”

    艾丽卡正直的回答他:“克劳迪亚表姐。”

    “呵。”

    然后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在最后一波炮火声结束之前,多弗朗明哥转身离开了。

    有些事情,是不需要说出来的。

    比如鬼竹维尔戈已经暴露的身份,比如估计就藏在附近哪里的特拉法尔加。

    ——比如克劳迪亚表姐床脚的奴隶,其实只能活一天而已,每当早晨醒来的时候,她会直接处理掉。

    【总是要死的】

    寒风还在呼呼的吹着,艾丽卡磕了磕鞋面上的雪,歪着头看向远方模糊的船影,笑了。

    “比起直接说早晚要杀了你,这样不是浪漫的多吗?”

    她长长的舒了口气,然后立刻打了个哆嗦。

    “好像真的有点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