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第三十八掌

耳东兔子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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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轲?

    周斯越摇头。

    丁羡说起许轲的时候满脸骄傲, 小脸儿红扑扑的, 黑眼珠亮亮的,“就是因为他, 我才决定考燕三的, 其实我小学的时候成绩不好, 就跟你说的,记性特别差,别的小朋友早就会背的二十六字母,我愣是背了一个月,我妈总拿我跟许轲比,比较多了, 心里落差也就大了。特嫌弃自己,为什么别人能学会的, 我就是学不会,后来遇上许轲,他告诉我,世界上没有什么事是别人能做,而你做不了的。你做不了, 说明你不够努力。”

    周斯越驾着胳膊,从鼻腔里发出一声极为不屑的轻哼。

    丁羡知道, 他这人向来对这种人生鸡汤敬而远之,“你别不信, 许轲说的还真有点道理, 就因为他的话, 我决定笨鸟先飞,别人花一个小时,我就花两个小时。”

    丁羡这人确实也是韧劲儿十足,她决定要做的事儿,撞破南墙也不会回头的。

    结果就被周斯越冷不丁泼了盆冷水:“所以学到夜里两点?数学才考这么点儿?”

    口气直白的让她有点想找个地洞钻进去,轻声说:“也不是每天都两点,有时候困了就早点,精神头好的时候就晚点。”

    见他表情微哂,丁羡嘟嘟嚷嚷地补了句:“你以为人人都跟你似的?看一遍就会了?”

    周斯越好笑地看了丁羡一眼,双手还在兜里:“你对人类的智商有什么误解?还是你觉得我的智商已经突破人类的天际了?除了个把天才的智商线高于人类的平均水平,大部分人的智商都处于同一水平线,差距不大,你学不好,只能说你没找对方法。”

    瞧瞧,这天才说得多道貌岸然,多谦虚。

    说完,顺势还倾身往前去拎她桌上满满当当的笔记本,又给丢到桌板上,手又插回去,“早就跟你说了,记笔记要挑重点记,就你这么个记法,考得出来就奇怪了。”

    丁羡盯着他良久,似乎在回味他的话。

    周斯越被她赤条条的眼神看的毛骨悚然,“干嘛?”

    丁羡想了想,抿唇,下了个决心,冲他抱拳作揖:“以后多多指教。”

    周斯越回了她一个极其敷衍的笑,忍不住损她:“不过你的智商确实低于人类的平均水平,老天爷对你还挺狠,关了一扇门,连窗户也没给你留。”

    丁羡阴测测地盯着他:“你什么意思?”

    周斯越挑眉,转过去写题了,留了个后脑勺给她,意思你自己领会。

    夕阳西下,秋风飒飒。

    那一头毛绒又松软的黑发在温暖残阳的折射下发着金灿灿的光,少年侧影清俊翩然。

    丁羡那会儿不知道哪来的勇气,伸手一推他脑袋,咬牙切齿:“你才又丑又笨呢!”

    她只是单纯想摸摸他的头发。

    和预想中的一样,手感很不错。

    周少爷炸毛了,“造反了是不是?”

    丁羡缩着脖子躲到墙角,拿了本书挡住脸,极快地认怂:“不敢。”

    心里却有个小人在得意洋洋地挥舞着旗帜呐喊:就造反就造反。

    那时的情绪是真单纯,生活中的喜怒哀乐都是真切的,孤傲或自卑,都切实存在。

    时间往前走,我们都无法回头;岁月说,你们才是未来的神。

    那时的丁羡认定了周斯越是神。

    学习方法这种东西在神的身上是不存在的,在神的带领下,丁羡忽然觉得数学也没那么难了,至少他讲的题目她都能听懂。

    周斯越讲题没什么废话,言简意赅地直奔主题,顺便说完了还给她点一下重点。

    但周少爷没什么耐心,有些题刨根究底就是同一类型,丁羡再拿卷子去问的时候,直接黑了脸,“讲了几遍了?”

    丁羡懵懵地还在想,这道题我刚才做。

    可让他剖析到最后,她发现居然又是同种类型的应用题,崩溃。

    不过她特别擅长做几何题,各种各样的立体几何,用周斯越的话来说,她的空间想象能力不错。

    碰上一些高难度的立体几何,连周斯越都要想几秒,她立马能得出答案。

    周少爷难得用一种赞同的眼光看着她,不错啊。

    丁羡终于在被全方面碾压下找回了自信。

    少年冲她使一眼色:“是不是也没那么难?”

    是啊,没那么难,有你在,什么都不难。

    丁羡在心里回。

    不知不觉离摸底考就剩下一个星期了。

    考完试刘江就要重新排座位,开学的时候刘江就说过要按照成绩排,到底是按照成绩顺序排呢,还是一好一差穿插着排呢?

    不管哪种排法,丁羡知道自己跟周斯越再同桌的可能性都很小。

    一连几天,丁羡情绪都不太高涨,蔫蔫地趴在桌子上。

    得了同种病症的还有孔莎迪,俩小姑娘心里都清楚着呢,相视苦苦一笑,孔莎迪凑到她桌前,眼神往边上一瞥:“他呢?”

    丁羡长叹一声:“还能干嘛?打球去了。”

    午休时间班级里人数寥寥无几,男生大多在外头放风,利用这点儿时间观赏观赏别的班的美女们。

    孔莎迪侧着脸贴到桌板上,也叹了口气:“宋子琪也是,我昨天跟他说换座儿的事儿,他说换就换呗,你平时不是老嚷嚷着让我跟丁羡换么,那能一样么,他跟周斯越同桌,我还坐他前面,你说他是不是傻?”

    丁羡也换了姿势,脸贴着桌板,听着桌板里嗡嗡嗡发出的轰鸣声,略一点头:“可能。”

    这里还有个更傻的。

    “希望刘江赶紧忘了换座儿的事。”

    孔莎迪双手合十闭眼祈祷道。

    丁羡又叹一口气:“没用的,昨天刘江找班长谈话了,就提了这事儿。”

    孔莎迪哀嚎一声,又摊回桌上。

    “干什么呢你!”

    丁羡忽然感觉脑袋被人一拍,她猛地从桌板上弹起来,就看见周斯越拎着个篮球进来了,身后还跟着个宋子琪。

    周斯越刚打完球,一身汗,身上穿着蓝色的无袖球衣和到膝盖过的球裤,小腿露出一截饱满的肌理,脚上一双球鞋露出袜子的白边,一身少年气。

    额发汗涔涔,一头毛茸的头发湿漉漉地垂在额前,还在往下滴水,他抱着球过来,在她脑袋上胡乱一捋,扯着凳子坐下。

    丁羡那时脑子里只蹦出五个字——

    少年如风啊。

    不过很快恢复神志,往边上一躲,嚷嚷着:“脏死了!”

    少年气性长,恶作剧心里上升。

    周斯越嘴角挂着坏笑,人往前倾,手恶意地往她脸上剐蹭了下,“这不挺干净的?”

    湿漉漉的手带着余温,蹭过她的脸颊,像带过一阵温热的风,周身都是他气息。

    比窗外的桂花香气还浓烈,还令人难以躲避。

    一下子,灌入她心底。

    不等她说话,周少爷在一旁翻着书,眼皮也不抬地说:“前仨字儿去了,重新说。”

    宋子琪俩眼儿瞪得浑圆,想说至于么,他又没恶意。

    但那位少爷一脸啥也不管,你得给我哄高兴了,宋子琪咂咂嘴,张嘴:“丁羡同学……”

    还没说完,被丁羡轻声打断。

    “不,不用了……我原谅你。”

    炽热的光线从窗外洒进来,照进斑驳的光影,落在她身上,金灿灿的发丝发着光,耳根红透,声音微糯。

    宋子琪看了眼周斯越,后者微挑了下眉。

    丁羡又拔了拔音量,生怕有人听不见:“我……我是看在莎迪的面儿上。”说完迅速低下头去佯装手忙脚乱地在桌板里翻书。

    宋子琪点了下头:“明白。”

    说完故意瞥着周斯越,说:“我会好好谢谢我的同桌儿,不过,该解释的我还得解释下,也许那天在斯越家,因为你妈妈对你有点恶意,但以后大家都是同学,我不想造成什么不必要的误会,我个人对你没有偏见。”

    然后对孔莎迪笑了笑,亲切地说:“来,同桌儿,咱们回去。”

    宋子琪高度近视,戴着副眼镜,皮肤又白,五官周正,看上去很斯文。

    孔莎迪被他一句咱们回去给闹了个红脸,娇羞羞地抱着笔记本转回去了,俩男生都懵了,愣愣转头再看丁羡,也是红的。

    女生那时的一些小心思,在男生看来都很莫名,就比如现在孔莎迪的表现,宋子琪脑子里只有两字,毛病。

    而身后的周少爷更是不解,明明是自己让宋子琪给她道歉的,怎么还就成了孔莎迪的面子了?而且宋子琪给她道歉,她脸红个什么劲儿?

    当初说不退婚的时候,脸皮不是挺厚的吗?怎么到了这里,脸皮薄成纸了?

    年少时的情绪像酒,刚品没感觉,时间愈久,再去沉香,总能捉到一丝诡异的蛛丝马迹。两位智商颇高的少年,在那时,也只能把女生这种物种定义为——无法沟通。

    夏日艳阳高照,学校像个蒸笼。窗外蝉鸣自得其乐,参天树木强颜欢笑。

    丁羡大概就是从那时起,对周斯越关注起来。

    每个班级似乎都有这么一群人,永远在学习的学霸和永远在打闹的学渣。

    但在这个班级里,只有两拨人,努力学习的学霸,和不努力学习的学霸。

    周斯越就是后者。

    他下课永远在跟别人讨论篮球、足球、nba、游戏、偶尔还会讨论军事,总之就是不写题,偶尔会有人问他数学题,他也来者不拒,一一解答。他数学特别好,似乎没有能难倒他的题,有些题目一拿来,他扫一眼就知道答案。

    不过他很懒,能翻到做过的原题就直接把本子丢过去,翻不到的,再写步骤。

    这天午饭,孔莎迪端着饭盒给她分享从宋子琪那儿得知的情报,把筷子一撂,企图卖了个关子:“我有情报分享,你要听么?”

    丁羡:“什么情报?明天不上课?”

    孔莎迪哎呀一声,你咋这么不好学呢?听着,是关于你同桌的。

    果然成功地引起了丁羡的注意,她从饭盒里抬头,看见孔莎迪神秘兮兮且意味深长的脸,意识到自己的反应有点过大,于是轻咳一声掩盖过去,又低下头,有一下没一下地戳这筷子,佯装不经意问:“什么情报?”

    孔莎迪故意逗她,“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

    丁羡再次抬眼:“什么问题?”

    孔莎迪笑:“你喜欢周斯越吗?”

    一口饭呛在喉咙里,半天下不去,丁羡剧烈咳嗽起来,小脸儿涨得通红,孔莎迪慌了,忙给她递了自己的水:“不是吧,随便提个名字,你就这么受不了了?”

    丁羡半天才把嘴里的饭咳出来,仰头连灌了几口水,脸瞥向一侧:“我才不喜欢呢,我们现在的任务是学习。”

    说这话的时候,眼睛往边上斜,刚巧瞥见周斯越跟蒋沉一帮人坐在一起吃饭,说说笑笑,身旁坐着宋宜瑾。

    他好像不挑食,吃饭大口又快速,这倒是没有少爷毛病。

    周斯越吃到一半,约莫感觉到前方有一道灼热的视线,茫茫然抬头随意一扫,两道目光在空中撞了个正着。

    丁羡忙转过去,拧上杯盖,放在边上,继续低头吃饭。

    刚拾起筷子,又觉得不对劲儿,躲什么呢,这不就显得你有鬼了,大大方方给他笑一个,端庄优雅,谁怕谁啊。

    于是她又转头,冲着周斯越的方向露出一个自认为大方坦率的笑容。

    周斯越愣了一下,突然提肩嗤笑了下,又恢复了他的少爷姿态。

    对面的蒋沉似乎问他笑什么。

    周斯越懒洋洋地靠在椅子上,桌下是他无处安放的长腿,下巴往丁羡这边一点,蒋沉宋子琪等人都齐齐看过来。

    于是下一秒,爆发出一阵齐齐的哄笑声。

    丁羡莫名,刚要转头,就听见孔莎迪犹犹豫豫地说:“羡羡,你门牙上有菜叶。”

    “……”

    多年后,有人在知乎上问:心如死灰是什么感觉。

    丁羡回:阳光明媚的下午,在学校的食堂吃饭偶遇暗恋对象,对着他露出一个自认为迷人的笑容。然后闺蜜就告诉我:“你门牙上有菜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