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第三十九章

伏鸾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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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肖兰昕嘴角含笑,脸上一副胜券在握的表情。

    之前作证的宫女姐姐已然退下, 小泥估计着, 她今后的命运应该不会太好。好一点也许会给些银两遣散出宫,更大的可能是直接杀人灭口, 既干净利落,又免去了需要破的财。

    没人说话,殿上一时鸦雀无声。

    小皇帝已坐回龙椅之上,重新恢复了冷静。

    在他心里, 很显然已经认定了这是一个局。一场肖式一党针对皇姐费尽心机谋划, 目的又暂时不知为何的阴谋。

    他虽在洛熠潇羽翼保护下长大, 却也对这深宫之中的“女人戏”略知一二。

    即便有人证摆在面前又能如何呢?皇姐那里的宫女有十几个, 未必各个忠心不二,想要收买, 实在是件再容易不过的事情。

    可眼下,坏就坏在时间紧迫,根本不能及时找来证据说明宫女的话有假。

    朝堂之上又多是肖式一派的党羽, 他们沆瀣一气,眼下正摩拳擦掌, 势必要将皇姐与小泥“私通”的罪名坐实,洛翊宸面上淡定, 内里却早心急如焚。

    小泥看了不忍, 但想起洛熠潇特意交代过, 为让洛翊宸一切的表现真实可信, 不引起肖式一党的怀疑, 所有计划还是瞒着他的好,便只能将涌上心头的不忍强行压制了下去。

    沉默了足够多的时间,肖兰昕终于率先按捺不住了。

    “皇上,”肖兰昕脸上带着优雅得体的笑,装得倒真像个关心儿女的慈母。

    “其实那宫女的话也不能全信。你和潇儿虽非我所出,那也是我看着长大的,你们是什么样的脾性,我岂能不知?”

    “潇儿天生绝色,又贵为公主,怎么可能……会看上一个身份卑贱的小太监?”

    她看了全程不动声色的小泥一眼,勾起唇角,意义不明笑了一下。

    “本宫听说,昔日战场之上,这位小泥公公曾舍身救了潇儿,潇儿心善,怕是因此便感激在心,有意对他好了些。至于那什么过从甚密,举止轻浮……嗨,本宫反正是不信的。”

    不信你又把之前那个宫女叫过来当着群臣的面造谣?小泥在心里嗤笑,看着肖兰昕这张虚伪的笑脸,也不觉要替她累得慌。

    “可流言既起,想要压估计是压不住的。本宫细细思量了一下,宫中会有如此不堪的言论,多半……是因潇儿已过及笄之年却未曾论及婚嫁所致。是以……”

    “母后想让朕为皇姐赐婚?!”小皇帝这下总算明白她此举真正的意图了。

    想把皇姐从这宫里、从朕身边支走,好让朕势单力薄,随意为你们所打压,肖兰昕啊肖兰昕,你这如意算盘打得倒是真好!

    事情业已挑明,肖兰昕干脆直言道:“与潇儿同龄的郡主或是官家小姐们,眼下各个都已经做了娘亲,即便是比她年幼的,也都许了人家。”

    “皇上年幼,不擅长处理这样的事,先皇他又……唉,全因没有合适的人来替潇儿张罗,她才会错过最佳婚嫁年龄,以至落人口实,传出了如今这样荒谬的谣言。”

    “既是谣言,不予理会便罢。至于皇姐的婚事,事关她终身幸福,朕以为,还是应当与她商量之后再行决定。”

    小皇帝好不容易想出这样一个推托之由,不料上来就被肖太后推翻了。

    “自古谈婚论嫁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岂有本人来做主的道理?先皇早逝,本宫又是你们的母妃,理应为她操办,依本宫之见……”

    “母后!”

    洛翊宸仓皇打断她未说完的话:“婚嫁乃人生大事,朕以为还是不应草草做决定,容朕散朝之后找皇姐商议一番……”

    “不用商议了!”

    堂下响起一声清脆悦耳的嗓音,小泥定睛去看,长公主殿下终于姗姗来了。

    可真是有定力,再不出来,你的人生大事就要被这样草率决定了,回头看你不哭死?!明明是暗中松了一口气,偏她心底还本性不改,总想着要调侃洛熠潇一番。

    洛翊宸见了洛熠潇,心里明显安定了不少,可再听她的话又觉得不解:“皇姐这话是何意?”

    洛熠潇没说话,先对着洛翊宸和肖兰昕挨个行过礼,方才笑意盈盈道:“今儿个贪睡起得晚了,方才听说这朝堂之上大家都为本宫操碎了心,姗姗来迟,还望各位见谅了。”

    她语中带讽,话里有话,朝臣之中但凡不是肖式一党的,全不由微微红了脸颊。

    “听说,太后娘娘方才传来个本宫宫内之人,亲口指证了……本宫和泥公公的私情?”

    提到小泥,洛熠潇不忘抬头冲她抛个媚眼,一副有恃无恐的模样。

    小泥满面懊恼,目光闪躲:要说话你就好好说,咱能不能不挑事?

    可不就是挑事吗?那么多大臣看着呢,见洛熠潇和小泥行为如此亲昵,差点都要把有意传之的谣言信以为真了。

    好在,洛熠潇还知道轻重,玩闹过后,终于恢复正色。

    她拍了拍手,重新着人把刚刚退下不久的宫女又带上了殿来。

    那宫女明显心虚害怕,见了洛熠潇连头都不敢抬起来,直接埋在臂弯之内,浑身瑟瑟发着抖。

    “兰香……”

    洛熠潇悠悠哉哉踱着步,围着宫女转了好几个圈:“你做为二等宫女,每月的月俸,是多少?”

    不是正在说“私情”吗,怎得话题会突然跳到了“月俸”上?众臣有点懵,小泥和洛翊宸亦是一头雾水,唯有肖兰昕,闻言微微变了面色。

    宫女愣了一下,她低垂着头,小泥看不到任何神色,却能从那抖得愈发厉害的肩膀中看出:这位宫女姐姐,更心虚、更害怕了。

    “回公主,奴婢……奴婢月俸是五两银子,加……加上您平日里给的赏赐,每月大约有……十两……”

    十两?小泥听完连连咋舌。自己身为太监总管,眼下的月俸才只有二十两,人家只是区区一个宫女,竟有自己一半之多了?!她常听闻洛熠潇对待下人极好,除了内务府每月按例发下来的银子外,总还要额外给自己宫内的宫女和太监们补助些,更别提还有三不五时的那些个赏赐了。

    兰香才只是个二等宫女,就能挣到这般多的银子,那洛熠潇宫内的一等宫女,诸如锦儿姐姐之类的,各个的收入还不都超过自己了?!

    小泥又羡慕又嫉妒,心里还稍稍有些吃味儿:回头还是婉转的向皇上表达一下,看能不能把自己的月俸稍稍提高些吧,如若不能,自己干脆考虑去公主的宫内服侍好了。

    她兀自在心里打着自己的小算盘,而堂下,洛熠潇的“审问”还在继续。

    “十两……嗯,听说你家里父母尚在,又有一个弟弟两个妹妹,是以,每月都要寄银子回家去,对吧?”

    “是……”

    兰香声若蚊蝇,离得远的小泥和洛翊宸几乎都要听不到了。

    皇上于是拧眉吩咐:“抬起头来说话!”

    兰香吓了一跳,战战兢兢抬起头来时,眼神几乎称得上惊恐了。她突然开始后悔,以公主的聪明才智,怕是早将自己和肖太后暗中勾结的事情查清楚了吧?!公主待自己也算极好的,平日赏赐什么的一概不少,自己是不是猪油蒙了心,才同意联合肖太后一起陷害她的?!

    但事已至此,她也只能咬牙顶着,听洛熠潇又问:“月俸十两,听闻你每月要送回家大约八/九两,自己仅余一两。粗粗算来,你到本宫这里不过两年有余,即便平日里没有任何花销,这省下来的月银,也绝超不了三十两吧?”

    宫女入宫后,每年除有一日可允许家属前来探望之外,其余时候均不得见。见面虽是不许,通信或是相互寄送些物品倒是没有问题的。

    为此,宫内专门设置了供宫女和太监们使用的“驿站”,每人每月,均可寄送信件或是物品出宫一次。

    只是,为免宫内人夹私,暗中偷窃物品运送出宫,每月所寄,须由专人检阅,并于账簿之上详细记录。一来方便核对查阅,二来,若宫人们所寄之物到宫外数目出了差错,也好有个能说明的凭证。

    兰香这两年一共陆陆续续往家里寄过二十几次银子,洛熠潇早找人查对清楚了。

    白纸黑字在账簿上写着呢,这似乎没什么好辩驳的,兰香无奈点头:“是。”

    洛熠潇早料到她会承认,朝立在身后的锦儿使了个眼色。锦儿会意,二话不说走上前,将手中一个红绸布包袱甩到了兰香面前的地上。

    包袱看着不大,落地时却发出“咣当”一声响,还隐约能听到里面硬物互相撞击的清脆声音,分外耳熟。

    “你自己打开吧。”洛熠潇张口,淡淡吩咐了一句。

    兰香的脸早白了,哆哆嗦嗦伸手,好半天才把包袱解开了。

    最后一块红绸布掀开的同时,小泥眼睛亮了亮——这实在是她看到银子时最本能的反应。

    银子……对,没错!打开的红绸布包袱内,规规整整摆着的正是白花花的银子。

    二十两一锭的整银,不多不少,正好五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