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淡漠

宋三冬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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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四章

    闻酒是一个很好的一助,她拿着抽吸器将血抽走,看着许渊将手指伸进去摸环甲膜...

    闻酒很紧张,因为病人的血氧饱和度越来越低,甚至于心跳速率也越来越慢,已经到了五十左右,脉搏也开始变得若有若无。

    就在闻酒担心这台手术会失败的时候,许渊声音微沉的开口,“找到了,塑胶管。”

    闻酒精神一振,将管递上去,看着许渊顺利的将管□□去,然后连接氧气筒和呼吸机。

    闻酒出手术室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五点半,她在休息室里躺了两个小时就起来视察病人的情况。

    她习惯性的嘴里咬着牙刷,手上拿着洗漱杯,肩上挂着毛巾出了房间。

    外面的阳光暖暖的,带着还未完全清醒的朦朦胧胧,她穿着拖鞋到公共的洗漱室开始洗漱,过了一会儿,旁边站了一个人。

    闻酒下意识的要打招呼,看见许渊一愣,满是泡沫开口问道:“你怎么没走?”

    许渊刷牙,用清水漱口,把她肩上的毛巾抽下来擦擦嘴,慢悠悠的答道:“早上五点半做完的最后一台手术,现在才七点多。”

    闻酒抽回毛巾擦擦嘴,目光澄澈,“我不是赶你走的意思,只是你们今天不是有温泉行程吗?还以为你早走了。”

    许渊:“十点出发。”

    闻酒点头,“一路顺... ...”

    “不过,我不去。”许渊撑着洗漱台,目光落在她身上,有几分意味深长。

    她五官清丽,素着一张小脸,在暖黄的阳关下脸蛋像白瓷玉,她诧异的看了他一眼,慢吞吞的不问原因,往外走。

    许渊长腿一跨,跟她平齐走出洗漱间,“不问为什么?”

    闻酒摇头:“不好奇。”

    她走在前面,许渊跟在她后面,看着她顺手拿走放在窗沿边的含羞草。

    她的发尾左右晃悠,她柔顺的头发垂在耳侧,被沾染上淡淡的金色,他缀在她身后,心情前所未有的畅快和豁达,觉得一直晃晃悠悠的心终于归位。

    她回来了。

    他等到她了。

    足够。

    ***

    等闻酒换好衣服出来的时候,许渊也穿好了白大褂。

    她关上门,抿唇看他,“你要干什么?”

    许渊把白大褂里的听诊器拿出来,“巡病房。”

    她不太会拒绝人,抿唇,慢吞吞的把手上的病例递过去,“你巡一层左边,我巡一层右边。”

    许渊把病历推回给闻酒手上,含笑看着她,黑沉的眸子带上几分笑意。“不,我给你打杂。”

    闻酒拒绝不了许渊,最后只有带着许渊这个大尾巴在各个病房里窜来窜去。

    等所有的病房巡查完后,闻酒冲了一杯速溶咖啡给许渊,“辛苦。”

    许渊抿了一口,目光落在正在撕第二袋速溶咖啡的闻酒头顶,“为什么不直接到北齐医院来就职?”

    闻酒手顿了顿,抬头,若无其事,“想休息几个月,这种偏远乡村的医院适合。”

    “没有其他原因?”

    闻酒冲好热水,双手环着纸杯站到电梯口,她看着一直下降的数字,开口:“没有。”

    “不是因为金良强在这死的?我记得这个医院的院长叫张力远吧,十年前那个卫生所的医生。”

    这句话一出,闻酒嘴边的笑意慢慢压下去,她目光侧移,笑意散开,露出几分漠然,“不是,过去的事情,我为什么要在意。”

    闻酒的防备从来都是无懈可击的。

    她表面上温柔大方,容易接近,但是她内心有着高高的城墙,冷漠,疏离,以自我利益为中心,如果不是上辈子听她说过那样的话,他也不会知道这个事情一直都是她心里的心结一样的存在。

    她不说话了,许渊站在满是人的电梯里也没有说话,似乎刚才的熟稔只是错觉。

    十年的时间,他认为自己是最了解闻酒的,但是闻酒却是真正的跟他隔了十年的时间,她不了解他,不信任他,甚至于排斥他。

    许渊有些挫败,觉得能恢复上辈子那样亲近的关系不知道要什么时候,他只是不想让她这辈子有这么重的防备心,不想让她再这么孤孤单单一个人而已。

    “叮。”

    电梯到了,闻酒走出去,侧身回头看他,“许医生,我去找一下院长,麻烦你去一下ICU。”

    她话音刚落,手机就响了。

    她把手机拿起来,接通,“喂?”

    对面的护士长声音急促,“闻医生,昨天北齐医院做的那个七十岁老太太生命体征在消失,你快来看看。”

    闻酒立马挂断电话,单脚跨进电梯,看了一眼被按得满满当当的电梯楼层,拉了许渊一下,“走,去ICU。”

    说着,闻酒将咖啡杯放在垃圾桶上面,直接推开安全通道的门往楼上冲。

    老太太的状态本来就不好,再加上这么大把年龄了,许渊和闻酒用了各种办法,还是没有办法把老太太救回来。

    当心脏监护仪的线完全变成平直一跳,发出尖锐刺耳的警报声音的时候,闻酒停了动作。

    许渊站在她对面,看着闻酒慢慢的挺直背,纤细的肩展开,姿态端庄。她背对着阳光,只有黑眸在房间里熠熠生光,无悲无喜,声音淡漠又疏离,“死亡时间早上 9:32 。”

    许渊觉得自己的第一判断果然没错。

    闻酒不适合做医生。

    她身上本来就少了人温情的一面,医生这个职业将她身上的温情更加磨灭。

    她走出病房,将时间留给亲属,里面传来悲伤的哭泣声,闻酒拿出文件夹,开始填写资料。

    许渊定在她身上的目光让她觉得不自在,她手上的笔在纸边点了点,抬头把资料推过去,“你来写,也算是你的患者。”

    许渊把资料纸推回去,他看着她问:“不伤心吗?”

    闻酒不知道他指的是什么,过了几秒,她才反应过来许渊问的是什么。

    她眨眼,“伤心,毕竟有患者死亡。”

    那就是不伤心了...

    她一向这样。

    许渊手指指腹在她眼睑上轻轻蹭了蹭,动作显出了几分亲昵,“可是你显得一点也不伤心。”

    闻酒讨厌任何人的亲近,她喜欢龟速在自己的城堡里。

    没有亲近就不会有伤害。

    附近没有了人,闻酒垂眸,再抬起,目光里带着淡淡的嘲讽和漠然,这是她最真实的状态,“我为什么要伤心?作为医生,这种情况又不是第一次见。”

    她曾经用这样的态度拒绝了无数人的亲近,但是许渊却没有因为这句话闪过厌恶,他眼神悲伤。

    闻酒心微颤,抿唇躲开他的目光,敷衍道:“再说了,医院里面除了老太太的亲人,谁会为她伤...”心。

    许渊将她环在怀里。

    他的动作突然,闻酒更是没有反应过来。

    许渊身上的味道清冽,胸膛坚硬,让闻酒呆懵一瞬,下意识去推他。

    许渊将她环得更紧,他坚硬的手臂微用力,将她牢牢的固定在怀里。

    远处的护士看见先是惊呼一声,然后高声呼朋唤友。

    闻酒咬牙,狠狠的踩了许渊一脚,一字一句,“还不放开。”

    许渊放开,顺手从她白大褂的兜里摸出手机,“存下电话,什么时候回市里?”

    闻酒抢不回来,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许渊把她的号码存下来。

    看着人群慢慢围拢过来,闻酒勾唇,不情愿的露出几分笑意,“大家的工作做完了吗?”

    ***

    医生的假期并不多,许渊在这里赖了两天之后,不得已得走了。

    他走的时候,闻酒站在医院的顶层花园里,双手撑在边上,仰头看着天际映得整个天空都发橙的夕阳。

    她是现在才知道许渊竟然转专业到了临床,去北齐医院会跟他共事更是完全出乎她的意料,她有些踌躇,觉得是不是应该换一个医院。

    她打开手机,看着许渊发来的短信,目光游移。

    张力远来顶层,闻酒把手机收好,问他,“患者的情况都稳定吗?”

    “轻伤的患者基本上都出院了,有些伤势重的患者也申请了转院。”张力远还是戴着十年前那副眼镜,声音比起十年前多了些许老态。

    他把装着咖啡的纸杯递给她,然后自己轻吹了一口轻抿一口,跟她动作一样,仰头看远处的夕阳。有一搭没一搭的跟她说话。

    “什么时候走?”

    “八月。”

    “房子租好了吗?”

    “父母给钱,在医院附近买了一个两室一厅。”

    “车准备好了吧?”

    “在美国的一些积蓄拿买的。”

    过了好久,闻酒顿了顿开口:“院长,你说我要去北齐吗?要不换一家医院。”

    “闻酒。”

    “嗯?”闻酒从远处把目光收回来落在近处的张力远脸上。

    张力远推了推那架已经有些褪色的老式金丝框眼镜,“去那种大医院你能学到更多东西。”

    闻酒没有说话,但是黑眸里闪烁的情绪明显是不赞同。

    张力远笑开,笑容慈祥:“不单是技术上的,而是你需要去真正明白怜悯、善良和医术并不是水火不容的,它们可以相辅相成。”

    你缺了怜悯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