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三、心结愿解不愿结

雾飞樱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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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经过了芙蓉镇小小的插曲,一次出游变得乱七八糟。

    宴方几乎从回到船再没露面,高烧不断卧床不起——不得不止步于芙蓉镇。

    她在青扇和小依家暂住养伤,宴旋也选择留下,寸步不离照顾她。

    她自己留下养伤,让众人继续玩乐,别被她这点事儿扰了兴致。

    几人不放心稍加逗留,却意外的看到了满镇的少女甚至少妇都对宴方的逗留——

    一边心疼一边欢欣,一边努力挤门边求得一见,一边咬着手帕眼泪汪汪的喊小宴公子快点好起来

    这样的状态持续几天下来——几乎数不清的礼品和药材便堆满了青扇家,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两人的欢迎程度已经完全的超出了预计

    近、乎、惊、悚!

    细思极恐啊细思极恐

    拉着青扇细细打听才知道,两人两年前路过这里行医,帮了镇里不少人大忙,又时常采药回来先给众人提供,有多余的才拿去卖掉。这一举不足道,却间接帮助了镇里好多买不起药的清苦人家,是以,镇里的女孩对他们都颇有好感,这话很有水准,好感!然而,事实——

    这已经不是好感那么简单了好吗!

    一连几天,宴方的情况没有丝毫好转,宴旋依言要众人先行出发,等宴方伤好两人再追来。

    发生了这件事接下来的行程便显得有些兴致缺缺,虽然宴方和宴旋都较沉默寡言,却有一种十分令人安定的感觉,此刻好好的一路突然少了两个人,对心情或多或少都是有些影响的。

    轩辕酌再三询问真的不需要帮助吗?都被宴旋婉言谢绝,赫连朦却也在一事后沉默寡言起来,司马玄对此事的态度也是非常微妙,似乎对于宴方的缺席感到非常无趣甚至不经意的表现出不满

    轩辕酌一副旁观的态度反而把这件事看得透彻,赫连朦多年前与自己达成的协议?莫非

    那时候赫连朦才多大?怎么可能预见到这种事情?轩辕酌呢喃着,众人心不在焉,也没人注意到这边的细节。

    转眼,秋假已收。

    今年轩辕的雪下得过早,不到十月簌簌的下起了雪,在山尖薄薄的覆了一层。

    宴方的别院里,此时分外的热闹。

    “小宴你说好的来找我们呢?不是我们提前回来了还不知道你已经回来了!”傅青松语气有些愤愤,看着眼前的少年脸色苍白,身形相较之前又瘦削几分,不由还是弱了气势。略微不满的看着他,却不再过多言语。

    宴方平静的端起面前酒杯,即使厚重的冬衣也难以抵挡雪的寒意,唯独酒能起一点微不足道的作用,聊胜于无。

    “你们已经来找我了不是吗,我也是刚回来。”她又轻抿了一口,像是解释,继续道:“唔,之前不太方便。。。”

    宴旋笑笑从屋里出来,帮鹂儿分担了个红漆盘子,面盛满了小酒瓶和点心,微微笑着放下盘子。

    “我们也刚回来,而且他伤还没好。”宴旋说完一偏头看宴方悄悄伸手去拿桌子的酒,那神情像极了偷糖吃的小孩儿,他一巴掌向那不安分的爪子拍过去!

    宴方急急收手,讨好的笑:“表哥,再来一瓶嘛。”再仰起头,眼水意盈盈软语呢哝,“表哥”

    傅青松递过一瓶,不赞同的道:“旋,你让他喝呗,男人喝点酒,有什么大不了?”

    宴方管他那么多急忙接过,一副打死不给的样子看着宴旋。

    司马玄从身后绕过来,一手拎走了小瓶。“你既然伤没好少喝点。”

    宴方撇撇嘴,“谁说的,我伤好了!二皇子你嘶”

    司马玄一手摁在肩,戏谑的笑:“小宴真是记性不好,你答应了什么?现在该叫我什么?”

    宴方将压住肩伤的狼爪一把拍开,“知道了,玄。”又一边不满的嘟囔:“不喝不喝呗。”

    众人听着那句玄,狐疑的看了一眼宴方,又瞥了瞥站在她身后姿态闲散的司马玄,宴方对司马玄的态度似乎和以往不大一样?

    “哎哎哎你们听说了吗?明年这个时候要考核了!”素来稳重的乐云帆竟然也难得的人未到,声先至,显然也是被这个消息惊到了。

    “考核嘛,年年都要考核有什么怪?”

    “不一样!这次是结业考核,听说有的夫子要离开了,明年这个时候考核通过可以直接结业了!”

    “啧,我还没玩够呢”

    “啊?青松?什么?没玩够?不回去陪你大姐玩玩?”

    “哎哎哎饶了我吧!陪我大姐玩可不是人干的事啊。”傅青松哭丧着脸,何嘉一脸得意洋洋。

    院子里难得一片嬉闹,时隔一月的再会——一群人总有说不完的话,虽然分别一月的宴方宴旋本人并没有多说什么但只要人在,气氛总归是变了。

    缺失的变得圆满,沉默的变得欢言。

    三年相处,已经习惯至此,习惯到不论少了谁,都会觉得心里不大痛快。

    赫连朦悄悄跟来,随着一起的还有轩辕酌。

    一进门,恰好看着司马玄和宴方姿态亲近,纷纷一愣。

    “哎哎你们来啦,坐坐坐!”傅青松反客为主,热情招呼。

    赫连朦脸色一瞬间的僵硬,转眼笑靥如花。轩辕酌将一切尽收眼底,笑而不语。

    她笑着走进院子坐在宴方身边,“宴公子,次都是我不小心才害你落水,请你别生我的气,真是抱歉。”眼水汽迷蒙,楚楚可怜的表情足以让任何男人心软

    对美人,总得有无限的耐心。

    她不着痕迹的撇开了司马玄和宴方的距离,十分真诚的道歉。

    轩辕酌权当看戏,笑看赫连公主演技佳。

    可怜宴方却是不解风情的人,只淡淡道:“赫连公主言重了,索性没出大事,只是以后还请多加小心才是,毕竟不会每次都能有人及时搭救的。”

    一番话不冷不热,却也没驳了公主的面子,只是赫连朦毕竟心高气傲,做公主那么多年,一时还是不习惯被人用着这种态度对待。何况宴方很可能是她怀疑那个人。

    眼看气氛要变得尴尬,宴方却懒懒打个哈欠,“你们聊,我有些困,先回去了。”说完转身进了阁楼。

    宴旋神色古怪,她最近越发困倦,难道是最近的药

    轩辕酌看了看桌的药糕,似乎嗅到了凌风花特有的苦涩,凝了凝神看着宴方离开的方向,嘴角勾起一抹神秘的弧度。

    宴方一走,众人也失了两分兴致,只抓着宴旋不住询问,“小宴伤还没好?伤的很重吗?你们两年前怎么想到去战国玩的?太超前了,诶诶对了,你们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不来找我们?你们”

    话多的自然是傅青松,一连几个问题抛出来饶是宴旋的淡定也不由抽了抽嘴角,却难以脱身,只能苦笑着应答。

    雪,簌簌落下,光秃秃的树干只余小铃随风轻摇,点点细碎的铃音。

    有人在院舞剑,额间细碎的薄汗在阳光下微微发亮,映照出有人的勤勉。

    ‘唰——’一剑劈向树梢,夏季之时悄悄蔓延进来的葱郁树枝,如今数九寒冬便只剩了光秃秃的枝干,随着剑风指向,无声落在雪。

    手剑却不停,转手又是一个起伏倒刺向身后,角度十分刁钻。

    ‘叮’的一声脆响,撞了另一抹刀锋。

    “好兴致,要不要与我切磋一盘?”

    东方雁闻声僵了一僵,回身笑道:“那请出招吧。”

    ‘哗——’

    一刀劈向东方雁,角度力道却是毫不留手,难掖其锋。

    她见状敛了笑容,严阵以待却不硬抗,剑势清越如同流水起伏,借助刀锋一转卸了力道偏向一旁,刀锋顺势抡回,眼看要掠头颈。

    东方雁躬身躲避,却是一个反手剑架住刀锋,利用角度身子一扭,险些将刀挑飞。

    然而来人也非等闲之辈,此时见招拆招顺着她招式一转到了身后,一招一招凌厉转眼已经纠缠在一起。

    她应付越发吃力,额间有汗珠顺着脸颊滚落,滴落雪地消融无声。

    “老弟教你那么多年,总不会这么几招不行了?还不拿出真本事?”语气轻蔑,细听却是关切和鼓励,掩藏太深反而显得别扭。

    手不停,又补了一句:“你右手经脉有损,我知道你左手剑更好。”

    东方雁低低一笑,眼看一刀要砍到肩侧,突然一剑反手袭来,却是常人难以企及的刁钻。她转眼换了左手,招式却更加流畅。

    招招式式眼看抵住了攻击,下一波却更加凌厉,似乎随着东方雁的攻击而逐渐提升难度,更是一刀堪堪划破了衣袖却没有收手,全靠她勉力扭身躲避才堪堪躲过。

    看得出没有留手,甚至带着一丝发泄的意图,东方雁眼看闪躲越发吃力,直到衣袖残破身形狼狈,眼看要触及肌肤才堪堪收手,眼依旧是愤愤。

    易容后微黑的脖颈眼看一丝血迹渗出,再被她若无其事的抹去,抹过的皮肤却呈现一抹白皙。

    转眼过了近百回合,东方雁抚胸轻喘,眼前人却老神在在气息均匀游刃有余,孰强孰弱立见分晓。

    “司徒狂说你这丫头已经承袭他毕生所学,怎么会连几招都接不下?”

    东方雁匀了气息,苦笑道:“我所走的都是歪门邪道,自然不敢对老师全数展现。”

    司徒烈冷哼一声不置可否。

    “我以为,老师这辈子都不打算理我了。”她嘴角微微含笑,眼神却是平静,无声轻嘲。

    司徒烈叹口气,“我也以为是,可我看着你长大,终究”

    半晌沉默,无言以对,终究化作一声叹息。

    “诶”

    又是一声复杂的叹息,分不清是叹息自己还是眼前之人。

    她并不在意,笑笑避开这个话题,径直走到院门拎起两个酒坛,“难得老师舍得拿酒出来,是要与我共饮?”

    不等司徒烈回答却已经拿了桌,自顾自拍开泥封也不用碗,直接抱着坛子喝了起来。

    司徒烈目瞪口呆,却无声苦笑。空气似乎有什么禁锢渐渐无声消融,一如雪地间零星落梅般的血滴,融了一弯寒雪,还了一丝温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