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圣战 20

浮马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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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片难堪的死寂, 静得连呼吸声都停止了。

    塞拉背对着他站在粗壮的树干上, 斜影被拉成了孤独而凝滞的长长一条。

    终于, 软软的, 低低的, 满含忍耐和伤心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我知道了……我不会再来找你了……”

    塞拉垂下眼。在她的影子之后, 那个小小的身影抬起手, 不断地朝脸上拭去。他以为她看不到, 事实却是她一直对他那些小动作一清二楚。

    “我听你的话, 以后不来找你玩儿了……”小王子压着哽咽的声音,“可是在我走之前,你能不能, 能不能答应我最后一个要求?”

    塞拉缓缓转身,垂眸望着他, 没有回应。直到小精灵明亮期待的目光逐渐转黯,眼里的失落和悲伤再也无法忍住就要夺眶而出的时候……她轻声开口, “说说看。”

    莱戈拉斯咬着嘴唇, 他的脸上涌起了羞耻的红晕,全身都紧张地绷直,吸气再吸气, 不断为自己打气, 准备了很久, 才抖抖索索地说出口——

    “你可不可以……抱我一下……就一下……”

    “就像那天一样……”

    一个真正的, 心甘情愿的, 来自母亲的温暖怀抱。

    让他明白她其实并非全然不在乎他, 她也许只是有其他的苦衷,她是因为被阿达囚禁在这所以哪儿也不能去,她不是因为不喜欢他而离开他们父子身边的,她其实很——

    “抱歉,我不能。”冷漠的女音,成功让莱戈拉斯脸上浅淡的笑容僵硬成冰。

    “为什么……”莱戈拉斯眼泪顷刻间就落了下来,他伤心到了极点,盯着她的脸,眼眶通红,“你明明是,是我的……你根本不爱我,对不对?”

    “爱?”塞拉轻声重复这个字眼,似乎是笑了一下,目光却幽冷望不见底,“什么是爱?——莱戈拉斯,当你爱上一个人,你会恐惧,会嫉妒,会因此心如刀绞。而为了不失去所爱,你会放弃理智,不择手段,占为己有……爱是为别人流血。”

    “我为你流过血,莱戈拉斯,只有我知道那有多痛。”

    莱戈拉斯愣愣地看着她,下意识地反驳,“……不,不对……阿达不是这么说的。”

    “噢?”塞拉侧过眼,微微一笑,似乎对他的回答感到很好奇,“那么,你的阿达,又是怎么形容它的呢?”

    莱戈拉斯想起那一天,在灯火通明的侧殿里,俊美威严的精灵王抱着因为找不到母亲而失落伤心的他轻声安慰,他低沉隐忍的声音至今仍然回响在耳侧——

    “什么是爱?——爱是原谅,宽容,是忍耐……是无尽的思念,和永恒的等待。”

    正因为他是如此地爱着你,因此你在这里。

    ……

    塞拉眯起眼,久久注视着面前代表着活力和新生的幼年精灵。

    她的目光像是穿破了黑夜和晨光,望见了他们所无法到达的远方。

    直到余晖消失在天空尽头,直到夜幕彻底降临。他看见她苍白的脸庞如同浮在森林中的鬼魂,缥缈,轻柔,了无生气,连同她冷淡到毫无波动的声音——

    “也许你是对的,也许不是,可这改变不了什么,莱戈拉斯——我只能带你走到这里,从此以后,你不会再找到我的身影。”

    “旅途终有结束的一天。”

    “你会成为一个好精灵。和我不同。”

    “再见,莱戈拉斯。”

    “要好好的。”

    说完,她头也不回轻巧地跃下树枝,在莱戈拉斯的目光中,不出片刻就消失在了森林尽头。

    王子愣愣地看着她的背影,一动不动。直到护卫们呼唤的声音从附近传了出来,他终于回过神来,缓缓低下头,低低回应了一句,很快他们就找了过来,看到他安然无恙地待在这里,齐齐松了一口气。

    “请不要再折磨我们了,莱戈拉斯王子。”护卫脸都白了,“就算你是来找——找她,也应该让我们送您过来,国王特地嘱咐过我们……”

    “——我不会再来了。”密林王子闷闷的声音,“反正她也不要我了……”

    护卫一愣,“什么?”

    随即他像是想起了什么,目光悄然变软,复杂地看了沮丧的小精灵片刻,终于还是轻声叹息,“也许这是一件好事……我们走吧,您的父亲,正在等待您的回归。”

    莱戈拉斯被抱走的那一刻,他忍了许久,终于还是忍不住回过头来朝她消失的方向望了一眼。那里很暗,很黑,像是大张的黑洞洞的嘴,仿佛隐藏着什么可怕的怪物,足以吞噬一切光明。

    他慢慢低下头来,将头贴在护卫坚实的肩膀之上,闭上了眼,一滴透明的液体从眼角滑落,悄声无息地没入衣服里,消失不见。

    ……

    ……

    弹幕:“噢天哪看到我小叶子的眼泪心揪成了一团”

    弹幕:“主播实在太狠心了……”

    弹幕:“后妈啊这简直是后妈!”

    弹幕:“虽然我很赞同楼上的意见但是……还是觉得莫名带感是肿么回事= =”

    弹幕:“这母子之间相处其实挺有意思的,相生相克啊……”

    弹幕:“你们仔细看啊,我大魔王和小叶子相处,说话连语气词都变多了好嘛!”

    弹幕:“抱了哎抱了哎!大魔王居然抱了小叶子!”

    弹幕:“眼神是不会造假的,我觉得她应该还是挺喜欢我小叶子的。”

    弹幕:“主播辣鸡!电影辣鸡!导演是个大辣鸡!”

    弹幕:“握草哪里来的萨比!麻烦禁了好吗?!”

    弹幕:“只有我听到主播说那番关于爱的话时感到心酸吗……”

    弹幕:“楼上不是只有你一个人……”

    弹幕:“你们想啊,大魔王能走却不走,肯定是有什么原因吧?你们再看她说‘爱是为别人而流血’这句话的表情……窝草妥妥的有故事啊!”

    弹幕:“虐恋情深!”

    弹幕:“我是不知道这两人之间有啥过去,但希望能有个圆满结局。毕竟……我大王美啊!”

    弹幕:“恕我直言基本希望渺茫……女神被污染了可能活不久,据我读原著所知除了死亡是没有其他结果的。”

    弹幕:“有导演啊!导演日天日地啊!导演能把史诗拍成虐恋剧啊!导演还能死去活来地折磨我们这些观众啊!”

    弹幕:“楼上我仿佛已经透过屏幕闻到你的怨气了333”

    弹幕:“我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我女神怕是在玩一场大火——”

    ……

    ……

    如往常一样,塞拉依旧坐在漆黑安静的树屋里,凝望着头顶静谧的苍穹。

    今夜星光极盛,而通常在这样的夜色下,居住于密林深处的精灵都会彻夜举办星光盛宴。对艾尔达精灵而言,任何光芒都奉为神圣,而木精灵最喜爱的则是璀璨星光。对他们而言,那是古老的记忆,珍贵而纯净,宛如刻在灵魂中的承诺。

    她侧耳,仿佛还能听到遥远北方传来的悠扬歌声——

    “大千世界曾由我主宰

    巨浪也曾因我之命而澎湃

    而今我却在黎明独自入眠

    在属于我的林道上落寞徘徊……”

    她轻轻笑了笑,仰头灌下一口醇厚美酒,醉人的香气弥漫在整个屋子,将夜色都晕染如同迷离梦境。

    “此刻我手握权位经脉

    转瞬才知宫墙深似海

    恍然发现我的城池

    基底散如盐沙乱似尘埃——”

    她望向南方,那里迷雾缭绕不休。

    “凛冽邪风呼啸袭来

    吹散重门使我深陷阴霾

    断壁残垣礼崩乐坏

    世人难以相信我已当年不再……”

    她也曾漫步在星光之下,越过森林,踏过幽谷,徜徉于夜空。

    她看到这世界逐渐消隐,纯白光芒渗透每一丝绿叶的脉络,头顶星辰闪烁不熄。

    如此美丽,如此寂寞,静谧而永恒。

    和苍穹的星辰与脚下的大地相比,他们渺小而脆弱,即便被赋予了无尽的永生,却终究迈不过时间长河,在记忆和虚无中逐渐被消磨。

    “只因一些缘由我无法释怀

    我亦知天堂之门不再为我敞开

    不再有忠言逆耳存在……”

    “但这却是我统治的时代。”

    我统治的时代。

    咚。

    喝光的空酒瓶被主人毫不在意地丢开,咕噜噜滚到了角落里。

    塞拉撑着脸颊,凝望着窗外枯萎的密林,目光穿透黑夜,宛如星光燃烧。

    你真的决定好了吗?蛇问,目光专注,即使对于我们来说……也颇具风险

    你怕吗?塞拉懒洋洋地笑了,如果我真的死了,你也会和我一起消失?

    蛇咧开嘴露出微笑,怕?它嘶嘶地重复这个字,似乎觉得很有趣,你都不怕,我为什么要害怕呢,亲爱的?我可是……与你最最亲密无间的助手啊……

    世界上最珍贵罕见的东西,当然需要用最沉重的代价来交换塞拉眯起眼,精灵的生命太漫长了……漫长到了无生趣。如果说还有其他能让我感到片刻愉悦的乐子……

    大概是精灵的爱

    永恒,忠诚,从不变质。

    蛇饶有兴味,我以为你对这个从不感兴趣

    因为那些人的爱愚蠢而肤浅塞拉目光幽深,轻声说,他们自认为对我投入了一百分的爱,却想要我回以同等重量的感情,事实却是他们的爱对我而言连十分之一的价值都没有,即使如此,他们也想着拿回,占有,甚至夺取你接下来的余生——

    蛇想了一下,可怜的格林德沃

    他?塞拉嗤笑,如果不是你提起,我都不会记起他的名字

    他喜欢你蛇嘶嘶,但他配不上你

    无所谓匹配,我只是对他不感兴趣罢了

    但你对那个精灵感兴趣……你甚至因为那个小家伙而心软了

    塞拉缓缓回过头,垂眸,看着扬起身子直视她的蛇。

    你在评判我?她的声音很轻。

    蛇滞了一下,它敏锐得感知到了危险,不由得气势弱了下去,不不不,塞拉,亲爱的……我只是担心你,担心你因此而——

    而变得软弱?犹豫?失去了勇往直前的锐气?她立刻接话,意味不明地微笑,我不知道我的过去给你带来了怎样的阴影,但有一点你应该更加清楚——

    我,是你的主人。人,才有权选择,而奴隶只能服从

    蛇眯起眼,它打量塞拉,在那双眼睛里看到了愈发熟悉的光,不由得咧了咧嘴,声音悄然变得油滑低沉起来,近乎恭敬地附和,噢是的……是的,塞拉。唯有你,能令我服从

    她靠回椅子上,听到外面逐渐靠近的脚步声,唇边的笑意愈发深刻。

    他们来了她说,看来,宴会马上就要开始了

    蛇兴奋地嘶嘶吐着信子。

    终于,脚步声停止在屋外,静默片刻后,有人轻轻推开了门,纯白光华瞬间洒落了整个漆黑安静的树屋。

    塞拉抬起头,直视对方平静深邃的眼眸,微微一笑。

    “你终于来了。”

    “我等着你……很久了。”

    来人身体微震,他闭上了眼,静默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