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复活节

petrichor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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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火车准时在博洛尼亚停下。如苏虞所经历,这里是一座拥有悠久历史的古老城市,建于中世纪的姐妹塔楼闻名遐迩,而且欧洲第一所大学也建立于此。但不管这里有多少让人心动的景点,苏虞都已无心观赏。她离开艾德不过个把小时,就已经开始想他了。

    她一出火车站转头就去买返程票,侯爵毫不犹豫地跟上,张菡萏和刘璋志在后边絮絮叨叨地说着原本计划好了的景点,神情略显遗憾。

    接下来的时间,苏虞下午坐火车返回到佛罗伦萨,买了第二天最早去往伦敦的机票。当晚,她带其余三人去了波波里花园。

    花园里还是几百年前的格局,灌木们仍然被精心修剪成几何体的形状。苏虞一路前行,去往她与艾德居住的小城堡。

    树林还在,林间那记忆中无比清晰的精致城堡却已消失不见,没有留下一点痕迹。

    苏虞怅然若失。侯爵等三人看着她失神的样子面面相觑,都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才好。

    第二天一大早,苏虞就急急赶到机场,好不容易等到飞机起飞,又好不容易等到飞机落地。她不管英国昂贵的出租车价,打车直奔喀尔洛什城堡。

    艾德是去报仇的,这事情必然会与喀尔洛什城堡有关。

    城堡还是初见时破败的模样,四人缓步走进城堡大门。鲁比,贝克,巴顿等等消失在久远时光中的身影交替在苏虞脑海中闪过,特别是密道里贝克临死前看向她的目光,她一想起就不禁眼底发热。

    站在空荡院落里,苏虞只觉眼前景物渐渐扭曲。她轻轻闭眼,鼻端突然出现了热腾腾的羊肉味道。

    这次穿越还赶上饭点儿了?苏虞睁眼环顾四周,时间是夜晚,她正站在一间狭小的厨房里,穿着粗布衣服,眼前灶台里火焰熊熊,火上一口大锅,里面正炖着大块羊肉。

    厨房门猛地打开,一个胡子拉碴表情凶暴的健硕男人闯了进来,他视线在手足无措的苏虞身上转了几圈,突然大笑道:“哈!老婆!”

    “怎么……”苏虞刚一开口,那身上散着汗臭的男人就扑过来一把把她重重推到了墙上,他一手紧抓她肩膀,一手在她耳边抵着墙壁,低头极热烈地盯着她。苏虞后背剧痛,她抬眼对上他目光一阵心慌:“那个……老公你要干嘛?我,我在做饭呢。”

    “我知道你不会做。”男人喉咙里滚出低沉的轻笑,“你也就会煮个方便面吧。”

    “方便面?!你谁啊!”苏虞大惊。

    男人一脸严肃:“老婆,你猜吧。”

    苏虞抬手重重一掌拍上男人后脑:“侯爵!”她大叫一声,顺势探身上去抱住了他:“你要受苦了。”

    “是是是,一来就挨打,可不是要受苦了么。”侯爵伸手下去搂住她腰,呲牙咧嘴地说,“别以为你抱我一下我就能原谅你,你刚打得我眼冒金星呢。”

    “谁要你原谅,这是我对穿越新手的安慰。”苏虞松了手,愤愤然道:“你刚刚推我一把也可疼了!”

    “我们力气是不是都变超大啊。”侯爵看了眼自己的手,又把苏虞的手也拿起来看,“瞅瞅这糙的,一定是经常干农活。说起来你现在皮肤好黑好粗好丑,那我呢?还帅吗?”

    “你……臭,也丑。”苏虞特别诚实,她看着侯爵略垮的脸,心底暗笑,“你应该是跟我同时过来的吧,怎么直接就冲进来这里?”

    侯爵面上显出恐慌,他指着自己道:“我过来时候这个人好像在玩血,我被他吓到了。”

    话毕他又一脸无辜地指了指也有些恐慌的苏虞肩头:“我刚刚一时激动,好像把血都抹你身上了。”

    苏虞低头一看,火光下自己肩上赫然一个吓人的血手印。

    “这家人到底是干嘛的……”苏虞深吸一口气,她拉了侯爵往外走,“我看看去。”

    侯爵见到苏虞后平静了许多,他仿佛不再害怕似的抢先推了厨房门出去,厨房外的大厅稍宽敞一些,壁炉里燃着火,正中间地上摆一张木桌,桌上点着蜡烛,摆着一篮子鸡蛋和一大碗腥红的液体。

    侯爵指着地上一颗打碎的鸡蛋道:“我刚刚是在给这蛋涂血。苏虞哎,这不会是召唤什么东西的宗教仪式吧。”

    苏虞皱眉:“我也不知道……”

    就在两人说话这会儿,窗前一道明亮火光闪过,接着就有人砰砰敲门:“斯巴鲁叔叔,我们送圣火来啦!”

    是孩子的清亮声音,侯爵和苏虞面面相觑,侯爵茫然道:“苏虞,怎么这边人也叫你叔叔?”

    在一边疑惑侯爵怎么还不去开门的苏虞听得他这一句简直绝倒:“你知道我姓斯巴鲁了是吧,我身份是你老婆,你当然也姓斯巴鲁。”

    “哦,这孩子是叫我啊!”侯爵如梦初醒,他一边走去开门一边笑道:“我这样年轻帅气的,不习惯被人叫叔叔呢。”

    苏虞暗暗翻白眼,侯爵拉开门,外头站着一群穿簇新衣服的小孩子,他们个个手里拿着燃火的树枝,领头一个小男孩喜气洋洋地把树枝递给侯爵:“叔叔,教堂圣火燃啦,大火球马上就要开始滚,你们煮好羊肉就快出来吧。”

    “哦,难不成这是在过节吗?”侯爵脸上现出夸张的开心神色,他嘿嘿笑了,“小朋友,你告诉叔叔,这是什么节啊?”

    怎么能问是什么节……苏虞扶额,她看众小孩都是满脸疑惑,正想上去打个圆场,不想侯爵反应更快,他补了一句:“叔叔出门摔了一跤,失忆了。”

    “啊?”苏虞被侯爵这穿越典型回答雷得外焦里嫩,单纯善良的小孩子们倒是信了,领头小男孩一脸同情道:“是复活节哦,叔叔。你要穿新衣服,吃羊肉和火腿,比赛滚复活节彩蛋,今年,教堂还要在山谷里滚大火球庆祝呢。对了,你拿了我们的带来的圣火,要给我们发彩蛋的。”

    “彩蛋啊。”侯爵灵光一闪,他疾步回屋把鸡蛋扔进血碗里,滚了一滚捞出来,一手拿着四个回到门边:“给。”

    众小孩看着还在淋漓滴血的鸡蛋,很是为难地交换了一下眼神,领头小男孩道:“叔叔我们不要了,圣火就送你们了,复活节快乐!”

    孩子们说完就一溜烟跑掉,侯爵跑到门外看着一溜儿火光延伸向灯火通明的远处,很是兴奋地回头叫道:“苏虞,我们去看大火球吧!”

    跟着侯爵走向教堂的一路上,苏虞一直在想这是到了什么地方。之前的每次穿越她总是一来就会见到艾德身边的人,可这次不仅反常地带了侯爵过来,还身处一个陌生小村落,去参加不知是哪一年的复活节。

    艾德在哪里,他又等了她多久?

    想到这儿,苏虞拦了一个挎一篮子漂亮鸡蛋迎面过来的中年女人:“瑟妮,我摔了一跤失忆了,现在是哪一年?”

    “1285……”瑟妮狐疑道,“斯巴鲁,你又想干什么?装失忆去勾引我丈夫?”

    又是一年了。苏虞心痛,她恨不得马上去见艾德,便不管瑟妮说的什么继续问道:“你有没有听说过巴尔迪?”

    “巴尔迪?那是什么,你的又一个情夫吗?”瑟妮轻蔑笑道,她看到侯爵转身走过来,哼了一声大步离开。

    “没有艾德的消息?”侯爵关切地问。

    “嗯。”苏虞怅然看向不远处黑魆魆的山峦,那里山顶上有点点火星闪现,暗夜里显得耀眼夺目。

    火光很快向上飞窜,侯爵也转身看去。不一时,六个巨大的火球烈烈燃了起来,几步之遥的教堂前围观人群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声,随着一声钟响,火球骤然下落,在清理过的山坡上划出一道道明亮的轨迹,照亮整个山谷。

    “撤退!撤退!”本应寂静的山谷里突然响起尖利的大吼声,“有埋伏!”

    听得这几句吼叫,人群有片刻窒息般的寂静,随后,烈火烹油般,人们炸了锅。

    “是军队吗?”

    “偷袭?!”

    “快跑啊!”

    苏虞一把拉了目瞪口呆的侯爵就往回跑,四下里人全乱了,他们俩在人群外围还好些,没有什么拥挤踩踏摔倒就会被踩死的顾虑。最先开始四散的人们身影都已经没入山林,教堂前的人才留下几具尸体开始混乱奔行。

    他们身后,箭雨阵阵,被火球意外攻击到的偷袭部队已经爬上山谷,挥舞着刀剑开始了溅血屠杀。

    这一切苏虞都不知道,她已经和侯爵跑回了屋里,正着急忙慌地收拾火折子火把砍刀被褥雨布什么的,侯爵听了她的话去收拾吃的,他拿了好几个大碗盛那锅羊肉,苏虞背了大包袱进厨房找他时候,他正一筹莫展地想怎么才能把碗不倒地包进布里去。

    “天哪,侯爵你在干什么?这些肉在外面过不了几天就会坏的!”

    “可是这里没有其他吃的……”侯爵看着苏虞麻利地往包袱里塞一些黑糊糊的奇怪东西,眼睛越睁越大,“你……你难道吃过这种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