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3.大肥章

盛寒歌箫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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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和扶蓁还商量过要不要跟着苏晚到前线。

    扶蓁表示他都可以, 但是庄媗这边的情况好歹也要有人看着。于是, 我们愉快地分工了。扶蓁和苏晚去战场,我则看着庄媗。

    苏晚是一个文臣,皇帝之所以会允许他带兵打仗, 我觉得是因为苏晚在政治上太强悍了, 以至于给人一种无所不能的感觉。

    苏晚走到那天,庄媗送他到了京郊。

    十里长亭, 一里一别离, 一步一不舍。

    庄媗和苏晚的手始终交握着。

    小姑娘穿着红艳艳夹衫, 走在他的身边。没有眼泪, 两人一路十指相扣。

    到了京郊之后,庄媗对苏晚道:“哥哥要保重。”

    苏晚摸着庄媗的头, 苍白的面容浮上了一丝笑意, “哥哥自然是会保重的。你在府里要乖乖的,哥哥不在的时候,你就尽量不要出去, 等哥哥回来再带你好好儿玩。

    庄媗“扑哧”一笑, “媗儿才不是那么爱玩的人呢。然后她又严肃认真了起来,“哥哥且放心,媗儿会乖乖地在府里等着哥哥, 哥哥你要早点回来。”

    她说着似乎是十分不舍, 也不顾众人在场便伸出手抱住了苏晚, 垫起脚,将头搁在苏晚的肩窝上,“媗儿很想你的。”

    “嗯。”苏晚回抱着她的拥抱,在她耳边低低地道,“媗儿,等哥哥回来,哥哥便娶你好不好?”

    庄媗惊讶地睁大了眼睛。眨了眨,又眨了眨,然后捏了捏自己的脸蛋。

    苏晚无奈笑道,“是真的,没有在做梦。”

    庄媗无比欢喜地看着他,“可要早一点儿回来娶我。”

    苏晚走的时候,樱花已经谢了,此时新开了一种紫色的花,花瓣随风招展。

    两个人在京郊的花海畔紧紧地抱着。

    我看见扶蓁穿着一身深红色的衣裳,又看着今儿我穿着素白长裙,忍不住笑了起来。

    那边是男子白衣女穿红,到了我和扶蓁这,倒是生生颠倒了过来。

    人家那边在依依不舍,而扶蓁也是要和我分开的,我觉得如果我不表示一点什么,似乎实在过意不去。

    于是我轻轻地咳了咳,看着扶蓁,认真地道:“那个,你要小心一点。”

    扶蓁浅浅一笑,懒懒地道:“苏晚是去打仗,而我又没有做什么,为何让我小心一点?”

    我:“……”

    扶蓁走到我的身边,轻轻地顺着我的头发,“莫非你舍不得我?”

    我白了他一眼,“我看过去像是会舍不得你的人吗?”

    “像。”扶蓁浅浅地笑了起来,“很像。”而后他似乎想起了什么,像变戏法一般,手上突然变出了一个蜜汁鸡腿,递给我道,“我不在的时候,你肯定懒得连出去寻东西吃都不出去了。喏,这个给你。”

    我看着他手上这还热乎乎的蜜汁鸡腿,有些震惊地看着他。

    “这个东西是哪来的?”

    扶蓁坦白地解释道,“今儿早上走的时候,看见那酒家厨房还有一个蜜汁鸡腿。本来想带着自己吃但想想,边境那边好吃的应该也很多,索性便留给你了。”

    “哦,谢谢你啊,”我拿过了那有荷叶包着的鸡腿,撕了一口,道,“总之你要小心。”

    扶蓁看着我一口一大块鸡肉的模样,低低地笑了起来,突然轻轻地俯下身凑到我的耳边,吐着气,慢悠悠地道,“如果想我的话,如果想我的话…”他没有继续说下去了。

    这人挨得我太近,我如果一转头,只怕他的唇边要贴上我的耳。于是我不敢动弹,应付地问了一句,“如果想你的话要怎么样?”

    扶蓁笑出了声,笑声就在我的耳边回荡,声音微哑,“如果想我的话,就等我回来看你。”

    我还以为他有什么办法能够和我联系了,却来说的是这一句话。

    我忍不住在心里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嘴上也都不闲,继续啃着他给我的那个蜜汁鸡腿。

    早上出门早,我还没有吃早饭呢。

    不得不说在吃这个方面,扶蓁是相当贴心的。

    有一句话叫“投我以木瓜,报之以琼琚。”

    我觉得既然扶蓁送了我一个蜜汁鸡腿,那么在他临走前,我也一定要送他一点什么东西。

    但是我好像,真的什么东西都没有呀。

    我环顾了一下四周,突然看见一颗树,树上结出了好几个个已经泛红了的木瓜。

    只是那棵木瓜树十分的高,我轻轻推开了扶蓁,对他道:“你等我一下,给你一样东西。”

    于是,我便走到了那木瓜树前,在这个时代我并没有办法使用任何的术法,所以我便上演了空手爬树。

    我“哧溜哧溜”爬到了树的最尖端,伸手摘下上面最大最红的木瓜,然后正准备下树。

    正要下树的时候,我突然发现了一件让我感到无比忧伤的事情。

    我的头发被树上的碎叶给勾住了。

    那叶子许是被虫子咬了,十分不规则,头发就这么被它给缠住了。

    而这个时候,我一手拿着木瓜,一手抱着树,两只脚也紧紧地夹着那一棵树。如果我松开了手,只怕我要从那树上掉了下去。

    我目测了一下那树的高度。

    啧啧,好可怕。我觉得如果我掉下去的话,少说也要摔伤。我心中不禁无比惆怅起来。

    扶蓁正往我这个方向看,似乎发现了我的窘迫,问我道,“未芗,你怎么还不下来?”

    “我的头发勾住了树上的叶子。”我有些不好意思地道。

    “哦。”扶蓁淡淡地点点头。

    “你难道没有什么表示的吗?”我睁大眼睛,死死地盯着他。

    他微微一笑,“要我帮忙吗?”

    我立刻点头如捣蒜,“自然是要的。”

    扶蓁莞尔一笑,“那你说两句好听的给我听听。”

    不要脸的家伙,到这个时候还要我说好听的。

    我真的很想下树呀。

    早就知道不给他那木瓜了。

    扶蓁在木瓜树下,仰头看着我,唇畔的笑意浅浅淡淡,似当初纷纷扬扬落下的樱花雨。

    那,说些什么好呢?

    有血从她的背后流了出来,一滴滴血流到了地上。

    在老夫人惊骇的尖叫声中,有人沉默地走了上前,狠狠地把那把匕首从女子的身上拔了下来,看着老妇人道,“和母亲说着多少次,不要孤身来这地方,您偏偏不听。若孩儿今日没在,只怕母亲早已命丧黄泉。”

    那老妇人惊魂未定,看着那男子,“吓死娘了,你来得正好。没想到那女人竟然知道这密道!”

    少年已经看出了事情的不对劲,他转身便拉着唐画的袖子离开。唐画和他的脚步都放得很轻,尽量不惊动任何人。

    所幸这是一个荒芜的院子,并没有任何侍卫仆从进行把守,他们倒也很顺利地找到了门。

    走出了这个荒芜的院子之后,他们发现,他们竟然走到了一座府邸之中。

    这府邸应该是孙府了,少年想。因为白天的时候他来送过画,对这景致很熟悉。他又想起那男子的声音,突然一惊。

    那男子分明就是向他要画的孙二老爷呀!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少年百思不得其解,便没有再想下去。许是这大宅府之间的恩怨吧。

    少年和唐画走在前面,他们并没有注意到,从进入那荒芜的院子开始,便有一个人跟在他们的身后,与他们保持着十步左右的距离,

    走进了孙府,那人依然跟遥遥地跟着他们。孙府的守卫很森严,他们才走了几步,就已经被守门的人给看见了。

    “你们是谁?”守门的人看着少年和唐画沉着声音喝斥道。

    少年抿了抿唇,正在心里编造谎言时,忽然听见一道略微清冽的声音传过来,”他们是我的朋友,我今日叫他们来做客的,不想时间晚了。我现在正在送他们出去。”

    少年和唐画一回头,只见在月光下有一个男子,十七八岁的模样,正站在他们的身后。他脸色格外苍白,白得一丝血色都没有,像是久病卧床的人。

    少年和唐画没有想到竟然有人会为他们说话。

    守门的人一看见他,便急忙道,“繁少爷,您不早说呀。哎呀,这么晚了你还出来呢。”

    少年想了想,难道这便是孙家的小少爷孙禹繁吗?

    就在这时孙禹繁摆了摆手,对少年和唐画道:“走吧,我送你们出去。”

    不知的孙禹繁突然出现是何意思。少年正在心里嘀咕的时候,孙禹繁已经带着他们走在出孙府的大路上。

    他一边走一边似乎漫不经心地问唐画和少年:“你们叫什么名字?”

    少年还没来得及搭话,唐画已经回答道,“我叫唐信儿。”

    “家住在哪里?是这里的人吗?”

    唐画点了点头,“家在海滨路的三巷子那边。”

    “你呢?”孙禹繁看着少年。

    少年低声道:“我叫阿绘,并不住在这边。”他说到这之后便不肯再说话了。

    孙禹繁也只是笑了笑,没有再追问下去。直到走出了孙府的门之后,孙禹繁忽然问他们道:“你们刚才看见了什么?”

    唐画没有回答,因为少年已经道,”什么都没有看见。”

    孙禹繁满意地点了点头道,“很聪明。既然这样你们便走吧。”他说完之后便直接返身走了回去,并没有再看阿绘一眼。但走了三步之后他又回头,将目光定在了唐画的身上,“嗯,你很像。”说到这之后他什么话都没有再说下去了。

    月色朦胧里,他飘逸的身影越来越远,最后与夜色融为一体。

    孙家离海边很近,走出孙家之后一面,便是白色的海滩和无边无际的大海。

    唐画这才松了一口气,问阿绘,“你知道那孙府的情况吗?”

    少年抿了抿唇,“在路边作画的时候略有耳闻一些。”他轻轻地道,“孙家是本地豪强,现在府里面有一位孙老夫人。她诞下的两个孩子,即孙大老爷和孙二老爷。其中大老爷已经去世了,留下了一个唯一的孩子,就是方才我们所见的孙禹繁少爷。另一个孙二老爷应该就是刚才杀了女子的那一个人,我听说,二老爷并无任何的子女,然后孙大老爷收养了一个养女,名叫孙青玉。应该便是,”他欲言又止,然而看着唐画,最终还是道,“刚才被杀的那个女子吧。”

    唐画显然被刚才的场景给惊住了。她摇了摇头道,“这种事情我不太能理解,也不想知道。反正与我无关。”

    少年点了点头。这时候,海的最远处隐隐出现了一点微微的亮光,黎明的前奏已经到来了。

    唐画摸了摸满是灰的脸,“我得洗一洗。”

    少年看着看自己身上的那一层灰,也点头道,“我和你一起去吧。”

    虽然离海滩很近,但是到海边还是有一段路程。他们一直走一直走,沙滩上留下了他们的一串串脚印。

    远处的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唐画走到了海边,伸手在海里掬了一捧水,泼到自己的脸上。她想了想后,突然问阿绘,“你会游水吗?”

    少年摇了摇头,“不会。”她嘻嘻一笑,突然挽起裤脚,然后脱下的鞋子,“来来来,我给你看一看什么是渔家女儿的本事!”她说着,便一猛子扎到了水中,也不管身上湿漉漉的,下海去搜东西。

    见唐画许久都没有出来,阿绘有一点担心了,低声道:“信儿。”

    并没有人回答他。

    阿绘又走了几步,脚已经被海水给浸湿了,幸而在唐画这下忽然从水中留出来。

    她笑着,头发散乱,但手里却捧着一个亮晶晶的东西。她嘻嘻一笑,伸手递给他,“你看。”

    此时天已经全亮了,曦光洒在了她的脸上、发上,她的发似乎镀上了一层金光。她满脸笑容地看望着他,微黑的脸颊上浮现的笑意却胜过那天边美丽的朝霞。

    唐画的目光格外清澈,把海螺递给了他,“好看吗?”

    阿绘怔怔地看着她手里的海螺,又看着面前的唐画。这一幅画面似乎能够定格下来。

    我和扶蓁都想起了唐画说的那一句话,“一幅画是海边。湛蓝的海,蔚蓝的沙滩,海边,有姑娘捧着一个大大的海螺。”

    难道作画的人便是眼前的阿绘吗?我在心中不由得这样想到。

    在经历一场大火,一场谋杀,一个惊心动魄的夜晚之后,在如此安定宁静的海边,她捧着海螺含笑静静地望着他。头发散乱,湿漉漉的身上衣服也是破旧的。但是那样的笑颜却能给一个晚上竭力奔波的人一种内心的抚慰。

    也许这时,阿绘心中渐渐升起了某种情愫。在这宁静的早晨,这种情愫在慢慢地扩大蔓延。

    喜欢一个人是一件很难的事,也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或许一辈子都喜欢不了,或许只是在那一个瞬间便爱上了。

    我如是想着。

    王室衰微,权臣霸行。

    权衡觉得,人生最华美的年华,就该肆意。因为他度过的年少岁月,是最不肆意最卑贱的时光。他比谁都知道,欢愉享受的重要。哪怕被称为奸臣,他也不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