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裁风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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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歌话音落下,禅房静默了许久。

    就在玄慈怀疑是不是楚歌在胡说八道之时,房顶突然出来一阵细碎的响动,而后一个黑衣人和一个灰衣僧,自房上飘然落到禅房,两人都蒙了面,仅留下一双眼睛露在外头,彼此正对而立,戒备地看着对方。

    玄慈见了这两人,神色微变——他竟从不知道自己的住处藏了这么两个绝顶高手。

    乔峰则是仔细看了看这两人,最后目光停留在那黑衣人身上——对方的那双眼睛,跟他的实在太过相似,不由踏前一步,沉声问道:“你……便是我的父亲?”

    那黑衣人看着乔峰,冰冷如电的双眸慢慢染上几分温度,他抬手结下面上的黑巾,露出一张跟乔峰几乎一模一样的脸。

    见到这张脸,不只乔峰惊愕,就连玄慈跟那位灰衣僧都不由地啊了一声。

    玄慈神色复杂地看着黑衣人,慢慢突出一个名字:“萧远山。”

    萧远山面对儿子的温情骤然消失,猛地转身,充满戾气地看着玄慈:“怎样?我没有死,你是不是很失望啊?”

    乔峰愣了,万万想不到玄慈方丈跟自己这个才见了一面的父亲似乎有极深的恩怨,不由问怎么回事。

    萧远山伸出手,食指指向玄慈:“儿子,你娘当年便是被这厮带人打死了,你还不快去杀了他,替你娘报仇?”

    乔峰完全懵了,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做出这种表情,竟然还挺有趣。

    端坐在蒲团上的楚歌轻咳一声,冲他笑了笑:“乔帮主可知方丈方才为何封你穴道?”

    乔峰又是一怔。

    楚歌道:“你应该是听说有人意欲对玄慈方丈不利,因而才放下手边的事情,急匆匆赶来的吧?”

    乔峰下意识道:“你如何知道?”

    “因为消息本来就是我放出去,想要引你过来的呀。”楚歌一歪头,似乎对自己的所作所为十分满意:“然后我方才骗方丈,说你暗中同辽人有交往,然后玄慈方丈便封了你穴道。”

    乔峰怒道:“乔某一生光明磊落,最是不屑鸡鸣狗盗、两面三刀之举,不说暗中与人结党,辽狗我不知杀了多少了,岂会与他们狼狈为奸?”

    萧远山突然沉声打断他的话:“峰儿,辽国才是咱们的家乡,辽人才是咱们的家人,这些宋狗,才当真该死!”

    乔峰失声道:“你说我不是汉人?”

    与此同时,楚歌也嗤笑道:“你几乎从未管过乔帮主,凭什么一见面就吆五喝六地指使他?他长于宋人之手,杀了宋人,岂不是要教他不仁不义?辽人他也不能杀,否则便是残杀手足——你没养过乔帮主,没资格决定他的人生!”

    萧远山怒视楚歌:“你……”

    “我怎么了?”楚歌冷笑,“你这二十多年都干什么去了?妻仇未报,亲子不管,就连‘真正’的仇人都没查到……幸好乔帮主不是你养大的,要不然岂不是要跟你一样蹉跎一生?”

    楚歌一直都觉得奇怪。萧远山当年的武功应该特别特别厉害,毕竟仅凭一人之力,就把以玄慈为首的二十一个人弄死十八个,仅剩的那四个,也是侥幸逃脱,个个都吓得够呛。理论上来说,他应该早就知道玄慈就是仇人之一,所以干嘛不早早宰了,然后带着儿子回去辽国,自己因为失去妻子悲痛,至少能让乔峰好好过日子啊。至于后来那一系列自作聪明的坑儿子行为,简直是……妈的智障!

    至于另一个智障,楚歌抬眸看向灰衣僧,正待要开口说什么,萧远山突然高声质问道:“你说‘真正’的仇人?我的仇人不是玄慈这老秃驴吗?”

    “当年的带头大哥便是我没错。”一旁的玄慈苦涩地承认道,随后有些痛苦地闭了闭眼——当年的事简直就是一场噩梦。死伤惨烈不可怕,可怕的是那些牺牲是完全没有必要,甚至说整个行动都错得厉害,不知道害了多少家庭。

    “可我觉得带头大哥并非是真正的凶手。”楚歌竖起食指,轻轻晃了晃,慢慢道:“诱导方丈等人去伏击你们一家子的那个人,才是真正的凶手。”

    萧远山眼神锐利如刀,看向玄慈:“小姑娘说的没错。是谁让你们去伏击我们的?”

    楚歌扁嘴——人家明明是男子打扮。

    玄慈却是摇了摇头:“那人也是被人蒙骗,知道真相后,大为愧疚,抑郁而终。人死如灯灭,这个人,老衲是不会说的。”

    楚歌怜悯地看着玄慈:“你把人家当至交,以命相护,人家却拿你当傻逼,以你命保护自个儿呢——是不是啊,慕容博先生。”楚歌说着,扭头,笑眯眯看向灰衣僧。

    灰衣僧,也就是慕容博,听着这几人的谈话似乎要偏到自己身上,便一直有意隐藏自己的气息。若非如今他和萧远山势均力敌,妄动会引来对方警惕,早就跑了。

    此时被楚歌明明白白点明,玄慈也难以置信地看过来,知道已经无法隐瞒,干脆地扯下蒙面巾,颇有兴趣地盯着楚歌道:“你这小丫头,知道的倒是不少。”

    玄慈惊愕:“你竟然没死!”

    萧远山一眯眼——这人跟他同在少林寺偷经书,有过好几次交锋,没想到是这幅长相……

    乔峰表示自己什么都听不懂。

    楚歌看出乔峰的茫然,又见萧远山、慕容博都露出真面目,清了清嗓子,把二十多年前事情,包括其中的□□,包括萧远山、慕容博藏于少林偷艺、包括萧远山偷了玄慈和叶二娘的孩子并且扔在了少林寺、包括慕容博用“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杀害的那些江湖好手……

    听完这些,各人有各人的重点。

    玄慈原本以为自己这一生因为一个错误的情报,一步错,步步错,咎由自取,再也回不了头,如今却得知这所谓的误会,竟是挚友的精心谋划,不由顿生沧桑之感,恨不能以死谢罪;萧远山的重点是自己一家子,原来只是慕容博为了复兴那早不知道亡了多少年的国家,精心算计下的炮灰;慕容博知道今朝这一曝光,自己当年假死暗中筹谋的布局尽皆付诸流水;叶二娘听了之后,顾不得为儿子报仇,发疯般冲出禅房,挨个掀寺中二十来岁的小和尚的衣裳下摆,查看腰间是否有印记;乔峰却是更关心慕容博这个在江湖上搅风搅雨的杀人凶手,不由看着慕容博,问道:“我丐帮副帮主马大元,可也是被阁下所杀?”

    到了这个地步,慕容博已经没有掩饰的必要,冷笑道:“马大元?这又是哪里来的无名小卒?我慕容博还没自甘堕落到那种地步!”

    不是慕容博吗?乔峰不由深思——那马大元究竟是被谁所杀?

    楚歌只关心结果:“来龙去脉都清楚了,你们打算怎么解决?”

    四人都看向楚歌。

    楚歌起身,伸了个懒腰,一边往禅房外走,一边道:“说到底,这些恩怨,都是你们的,跟后辈、跟其他人,并无太大干系——乔帮主,马副帮主遇害之事,我有些线索,你要不要来听听?”

    乔峰看看萧远山,再看看玄慈。

    楚歌背对着他,不用回头看,就知道他的纠结,再次轻轻笑了起来:“一边是生父,养了你一阵子,一边是杀母仇人,偏偏找人将你养这么大……你帮谁都不好,干脆两不相帮。他们都那么大岁数了,应该能把事情处理好——冤冤相报何时了,如今这里也没有外人,你们可要好好把这笔账算清楚,勿要祸及子孙。玄慈方丈、慕容博,你们的儿子都不是乔帮主对手,而萧远山……你欠乔帮主太多,他能有如今成就不容易,生活充实,朋友遍天下,你可别毁了他,让他跟你一般,众叛亲离才是。”

    玄慈没有立场让乔峰帮忙,萧远山虽然一开始有这个念头,但听了楚歌的话,也觉得有些道理,豪气万千地一摆手,高声道:“峰儿,你先随这位姑娘出去。你娘的仇,我亲自来报!”萧远山说到这里,突然顿了顿,又补充道:“若我技不如人,不幸死于这贼人之手,还望我儿,能抛下一切,为我报仇才是。”

    对慕容博动手,乔峰没什么压力,但是对玄慈动手,或者眼睁睁地看着有人对玄慈动手,乔峰却是做不到的。既然做不到,索性便向楚歌所言,避了开来。

    乔峰想着,突然一撩衣摆,面向玄慈跪下,重重地磕了头:“乔峰谢方丈多年教导之恩,乔峰无颜报杀母之仇,却也不能再视您如长辈,自此,恩怨相抵,互不相欠。”又转向萧远山:“儿子痴长三十年,却对自己身世一无所知,今日既然得知,本该归宗易姓,然三槐公夫妇待儿子养育之恩不可轻弃,还望父亲见谅……”

    说罢,起身,也不看两人的态度,垂着头,掩饰着赤红的双眸,折身往外而去。

    楚歌叹了口气,跟着走了出去。

    乔峰出了禅房,便有些不知该往何处而去,及至见到楚歌,才想起马大元死因尚未问清楚,便按下一切情绪,强笑道:“刚才姑……公子说知晓杀害马副帮主的凶手?”

    楚歌示意他跟着自己往外走,边走,边问他:“你已经不再是汉人了,而丐帮乃是宋人第一大帮,未必容得下你这个异族,就算这样,你还要继续为马副帮主之事奔波吗?”

    乔峰愣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身世,并非仅仅只是找到亲爹这么简单而已。丐帮弟子对辽人有多恨,他比谁都清楚,不由苦笑道:“我乔峰是个粗人,不懂什么大道理,却还是知道做事有始有终。就算哪天不做丐帮帮主了,也得把这事做完。”

    楚歌点点头,表示理解:“马大元其实……”刚开了个头,就听闻一处传来叶二娘撕心裂肺的哭声:“我的儿……这么多年,你受苦了……”

    楚歌不由使出轻功急跃而去,乔峰也跟着过去。

    只见在一处僻静的角落,叶二娘仍旧一身小厮打扮,头发也不知是不是因为争执,披散了下来。此时她正抱着个长相有些丑陋的小和尚,嚎啕大哭。那小和尚虽然长得不好看,眼睛却是极为有神采,也极澄澈,此时僧衣下摆被撕破,露出腰间几点香疤,面对痛哭的叶二娘,有些手足无措,却又极为关切:“施、施主……”

    楚歌和乔峰在距离不远处停下,听着叶二娘泪流满面、颠三倒四地讲着自己的身份以及对他的思念。

    虚竹并不是特别聪明,却也明白了眼前这位扮了男装的女子便是自己想了无数次的母亲。母亲一直在找自己,看起来漂亮又温柔……这几乎满足了一个自幼无父无母的孩子对母亲的一切幻想,虚竹便也回抱住叶二娘,两人一块儿抱头痛哭。

    乔峰见此,叹了口气,乔三槐夫妇果真并非他的生身父母。他们对他确实很好,小时候家里日子并不是很好过,可夫妇二人不管什么都先紧着他,但好归好,却还是亲近不足。

    等两人哭声稍住,叶二娘看着儿子,一脸感动,只觉得对方哪哪儿都好,就算在外人看来十分丑陋的相貌,在她眼里,也是个俊小伙儿。

    虚竹这会儿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略红了脸,便要退出叶二娘的怀抱。

    叶二娘哪里舍得,自然紧紧拉着他的手,不让他退开哪怕半步,“我儿,让娘好好看看你……这些年,娘走了好多地方,到处找你,可总是找不到你,没想到,你却是在你……在、在少林寺里……”

    叶二娘激动之下差点把虚竹的父亲说出来,匆忙打住,却没留意一旁楚歌,于是疏忽之下,就听对方幽幽道:“是啊……你娘可想你了,想得快疯了,不惜去偷了许多普通人家的小孩玩耍。可那些小孩终究不是你,你娘反倒迁怒那些小孩,白天头偷一个,玩够了,晚上就虐杀死,阿弥陀佛,作孽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