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十七)三桑图 时间仿佛静止,这两个人相对而立。 但还没有等栩栩说话,沈为约打破沉默:“你骗不了我。你就是栩栩,不要费那个脑子圆谎了。” 栩栩没有再坚持,她化作人形,拼命咬着嘴唇,眼泪也

那一顾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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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为防盗章  男子听见床上响动, 转过头来,逍遥巾上的簪花抖落几片花瓣, 他抿嘴一笑:“姑娘醒了?”

    “我去,完了, 这画面, 一个受伤的女子并一个温暖的男人,一定会出事的!”吟画捂住眼睛。

    阳光透过窗柩投进屋子里, 将那幅身影拉长, 长成一条路,一条直通到玉奴心里的路, 一头连着室外阳春璀璨, 一头连着室内春心悠长。

    床上的玉奴跪下, 拜下去,声音羞涩:“妾身小瓦感谢恩公相救。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小瓦自当结草衔环以报侠士大恩。”

    啊,小瓦!

    男子扶起她, 再露出和煦笑容:“在下常素行走江湖,锄强扶弱,姑娘性命垂危,换作谁都会出手相救的。”

    “那公子就是侠士了。”这句话的语气, 我能听到她暴涨的好感。

    “不要叫什么侠士,在下武功平平, 姓乔名行远。姑娘不介意, 叫我乔大哥就好。”

    我脑子已经听不进去小瓦编的什么离奇身世——一个大户人家的丫鬟, 被无良的老爷玷污,想一死了之云云。

    那是我初到临安在众安桥遇见的小瓦和乔行远!

    吟画人小看不出中间玄机:“啧啧啧,真是神转折,前一刻对方应龙的痴情如此□□的姑娘居然还相信爱情!”

    但我们三个能分辨出来,在嫁给陈宜中前,玉奴和小瓦交替生活在一具身体里,而之后直到她遇见乔行远之前操控身体的则变成了玉奴。

    而如今小瓦也苏醒了,这意味着,这个两个女子灵魂再次共生会出事!

    “依兰,”如玉看向我,“双生花一蒂双花,同时开放,一朵必须不断吸取另一朵的精魂为养分,同生不同存,否则两朵都会败落。我记得白泽的天书上有记载的。”

    额,这就很尴尬了,白泽跟了我五千多年我没有看过几页,如玉不过三年就记得清清楚楚,可见我多么不喜欢看那种专业的书籍了。

    “意思是,小瓦和玉奴只能活一个。”为了捍卫神的尊严,我故作高深的盯着海蜃:“至于死的是谁,天机不可泄露。”

    ·

    紧接着小瓦对乔行远表白了。

    粉面那双眼睛机灵娇俏,和玉奴那种纯净淡漠如莲不同,结结巴巴:“乔大哥,我喜欢你,如果你也喜欢小瓦,小瓦愿意永远跟着你……”

    乔行远显然吓呆了,转身就往外走:“姑娘,会不会太主动了。”

    小瓦抓紧了被子,闭上眼睛睫毛上筛下细长的浅影,仿佛鼓足了很大的勇气:“乔行远!喜欢一个人又就该告诉他,小瓦活了这么多年,才遇到对小瓦好的人,才遇到喜欢的人,难道还要因为矜持而错过吗?

    乔大哥,我只是想告诉你,还是你觉得小瓦已非完璧配不上你?”

    “你也喜欢我,我很开心。”

    门口轻飘飘的低笑:“小瓦,现在全城都贴着画像找你,乔大哥是想回房去冷静些许,盘算盘算私奔时走哪条路比较好。”

    满城贴画像找小瓦的正是痴心不改的方应龙。

    玉奴没有因此和乔行远私奔成功,她的双生花簪簪子在晕厥时遗失,离开那支簪子她就会死。

    按照套路,双生簪会落在方应龙手里,果然就在方应龙手里!但那是他拜托萌主几乎把临安的地板缝找一遍找出来的。

    小瓦再次对乔行远撒谎:“妾身不能跟你这样走了,府里还有年迈的祖母,能不能许她回去告个别?”

    ·

    在临安城里最繁华的街道的十字路口,夹路长满桃红柳绿。

    玉奴睫毛如莲花穗子,清澈如许的眸子里是方应龙着着白袍子脏的不像话、肥大的不像话骑在一匹彪悍的马上。

    他跌跌撞撞从马背上栽下来,一瘸一拐到她面前不顾礼法抱着她,“你为什么不回家呢?这几天你去哪了?你担心死我了……你知不知道、知不知道没有你我会死的……

    我写信给陈大人,他说你没有去找他,我把城里找遍了,我以为你离开了临安,我带着人想去城外找你,你身无分文身体也还未恢复,你好歹身上哪些银两啊……好在你没有事。”

    他絮叨了半天,重复着这句话:“好在你没有事。”

    “我是不是弄疼你了?”他幡然醒悟松开她,解了身上的衣服帮她披上,从怀里摸出一个水壶拧开:“你的身体还没有好,我每天都有让人熬药,应该还是热的……你尝尝……”

    玉奴推开方应龙手里的药,再也忍不住哭倒在他怀里。

    “这些天,你可是受了什么苦?不论你去了哪儿,你要晓得我永远在等你。”方应龙手足无措的安慰:“额,来人啊,传话给萌主和李兄就说夫人找到了,准备轿子咱们回府,让丫鬟婆子再给夫人熬药备好。”

    玉奴闷声,只是紧紧抱着他。

    玉奴爱上了方应龙,可小瓦爱的是乔行远。

    ·

    海蜃的雾气里再次变化一个场景,

    玉奴共方应龙并肩站在系满红色绸带的娑罗树下。

    玉奴披着黑色罥烟似的褙子,几乎像缭绕的香烟化成的人形,而方应龙则站在她身后,傻傻的盯着不远处的天王殿。

    灵隐寺,这是玉奴身体彻底恢复,方应龙带她来的第一个地方。

    玉奴不解:“不是初一,也不是十五的,也不进香,傻站在这里做什么?”

    “我在看你啊,那年我就是站在这里看你。”

    “什么?”

    方应龙牵着她走到一缸莲叶前:“你记得它吗?这是我们第一次见你的地方。”

    “我们初次相见不是在王莲会上吗?”

    “那时你并不认得我,”方应龙将目光看向殿内:“你在殿里拜佛,心无杂念的虔诚,我就在殿外的树下蓦然就瞧见你,突然就想起一句话,每一小劫,则一佛出世。”

    玉奴竖起眉,嗔他:“你几时也学的这样花言巧语了?”

    “你美好的就像开在佛祖身侧的莲花,只是下起了雨,你折起荷叶很快就走掉了。”

    说到这里,天竟又下起雨来。

    玉奴踮起脚执袖子一点点帮方应龙擦脸上的雨水。

    她的几缕散发被雨水打沾着鬓边,仿佛是个再平凡不过的采莲女。

    方应龙再次被迷住了。

    “你傻笑什么啊,你还不去折荷叶替我挡雨,难道今天也要让我自己折么?”玉奴将他轻轻推了一把。

    方应龙着的是广袖阑衫,一手挽住袖子,一手去够。

    “官人你快点,有人来了!”

    正巧路过的僧侣追过来,扯起嗓子喊:“额,年轻人谈情说爱跟贫僧的荷叶过不去作甚?”

    方应龙飞速将荷叶一扯,一手牵着玉奴就往寺外跑。他们轻快的步子落在积水的青石板上开出朵朵水花。

    ·

    凉亭里欢声笑语一片。一帮子狐朋狗友都围坐着玩叶子戏。

    里面的人,那日我在丰乐楼都见过。

    想必这是方应龙将他要娶的夫人玉奴介绍给他们认识的聚会。

    萌主扔了纸牌一脸不耐烦:“到底什么样个姑娘这么大架子,都等了大半个时辰了,我银子都输光了,别藏着掖着了,赶紧请出来让哥几个看看吧!”

    方应龙展开折扇舒眉一笑,递了一碗渴水过去:“姑娘家出门总是要打扮打扮的,你要等的耐心,来来来,消消暑啊。”

    萌主瞥见扇面上的美人,戏谑道:“原来是这么个美人,你是怕本萌主把人抢了去么?怨不得成日把百善孝为先挂在嘴边的书呆子竟连爹妈的话也不听了,你真是跟小李呆久了学坏了!”

    他又往四面一环顾,起身生了个懒腰,拉住方应龙:“说起小李,他倒是聪明,赢了钱必是又躲到那里去了,我们去找他拿点银子回本。”

    人群里确实不见李之宥。

    而院落的绿翠如滴的葡萄架下隐约有个难得好看的身影。

    如玉喃喃道:“今儿他倒穿的这个颜色?”

    我再瞧了一眼,李之宥穿的是近乎白色的月白:“嗯,是不及他穿绿和蓝色好看。”

    “哪里,我师父穿什么颜色都好看!”吟画托腮道:“师父是我见过最英俊的男子了!”

    “你见过几个男人?”我正欲告诉她山外有山,人外有人,只见玉奴打一旁鹅卵石,分花拂柳,莲步轻快折过来。

    一把就从背后搂住李之宥的腰:“你来找小瓦了!乔大哥!”

    糟糕!现在操控身体的是那个见一个爱一个的小瓦。

    还在花园这种是非之地!

    漓羽按住我的手:“你可千万要淡定!”

    我只得眼神示意:“我没想激动,激动的是他!”

    这幕恰好被赶来的萌主和方应龙撞见,萌主尴尬:“小李啊,哥哥还没有动手,你这速度可够快的啊。。。”

    这话把玉奴的灵魂触动占了上风,她蓦然意识到方才一定是小瓦的灵魂在控制身体:“应龙,我不知道。。。”

    李之宥刚想开口。方应龙顿了顿:“李兄,你是连未来嫂子都拐走的人,你还想说是玉奴勾搭着你吗?”

    “哎,”萌主拉着方应龙:“你要和小李打架吗?一百个你都打不过他的,你也不仔细想想,他要是真耍阴招还能让你这个呆子发现?小李喜欢的姑娘真不是这个风格的。”

    “李兄,在下明明看到你抱着她。”

    李之宥悠悠纠正:“是她抱着我。”

    “好,”方应龙咬牙:“作为兄弟你应该给我一个说法。”

    “兄弟一场,告她非礼也不合适吧?”

    “你!”

    玉奴在一边没法说出实情,只得解释:“应龙,这不关李兄的事,是我,将他错认作你了。”

    ·

    晚间,房里的灯熄灭了很久,但玉奴难以入睡。

    两个灵魂开始对话。

    “小瓦,你今天为什么要这么做?”

    “这身体也是我的,我做什么也是理所当然!”

    “可你怎么能伤害别人呢?如果不是他,我们早就死了!”

    “你想要你喜欢的人幸福,可我的乔大哥也还在等我!你等着这个身体将很快完全属于我。”

    “你想做什么?”

    “就像你请道士封印我的灵魂那样。我也会做点什么的!你知恩图报,我也是有仇必报,你等着,玉奴。”

    小瓦的声音诡异且可怖,揉散在窗外呼啸的北风里。

    船身轻轻晃动起来,虚掩窗子吹得张合。

    钟声訇然响起,我朝外一瞥,天色已昏。

    内穿月白色抹胸,外罩白色的灯笼袖的及腰外套。袖子边缘绣藏蓝花纹,衣服下摆坠着蓝流苏。下着藏蓝色绵麻百褶裙,裙前垂白底蓝绣花的绣带。

    配半披垂鬟分肖髻,发间绾蓝白两色线串的细铃铛,手腕上带几副银蛇手镯。

    李之宥看看自己身上的衣裳,吓得不轻:“你竟跟我穿情侣装!”

    我白他一眼:“情侣装什么啊情侣装,我是跟你装情侣,我叫依兰,我的衣服都是以蓝色为主,快走吧!”

    ·

    有李之宥这幅活地图,我才了解到临安版图:西临西湖,东濒钱塘江,南过凤凰山,北至武林门。

    苗服奇装异服出场效果轰动全城,除又聋又瞎的残疾人外,其他人都听到或者看到李之宥和一苗疆蓝衣满身铃铛的女子举止亲密。

    城里细细逛了三分之一,李之宥手里全拎满东西,我已经很累了,但头饰上的铃铛依旧不知疲倦的响着,别人总说什么银铃般的笑声,但这笑声单曲循环一两个时辰,后果就堪忧了,再听下去我可能会现原形!

    李之宥也受不了了:“效果已经达到了,你不需要这么卖力的抖了。”

    我继续抖:“我不想抖的,衣服太薄了,冷……”

    于是比我穿的还薄的李之宥,把他的披风给我披上了。侠客的披风都是用来耍帅的,我依旧抖。

    他便拎着我拐进一家店铺,我以为是衣料店,进去一看是金石玉器店。

    金石器老板大概也听说李之宥昨日为我一掷千金的事,于是什么贵捡什么推荐,搬出一块书本大的蓝田白玉,堆着一脸笑:“公子买这个吧,据说这是和氏璧……”

    我都要疯了,握在手里掂了掂,什么和氏璧,瑶圃的铺地砖。

    老板问,“姑娘觉得怎么样?”

    “打架的时候照脑门拍一下挺好。”

    ……老板组织词语,“不愧是李大侠的红颜知己啊,霸气!”

    李之宥看着石头纹理若有所思,他的目光在石头,而我的目光在他手指头上。

    都说手是第二张脸了,他的第一张脸已经很不得了了,上天真是不公平,骨节分明,修长,指甲修的较为整齐,不知道他弹琴画画不?那画面一定都相当好看。

    那手握住刻刀开始雕琢玉石,宛如洗翅仙鸟:“你既然喜欢昨天的簪子,为什么不戴呢?”

    我看得入迷,脱口而出:“那是古董啊,哪有把古董戴头上的。”

    他大概对我的铃铛声深恶痛绝,直截了当:“那再买一支。”

    我并不想再欠他的,也实在看不上凡界的物什。正想拒绝,只见他拿了凿石将玉石仅割出一个簪子形,适才他雕的花便是簪子的簪花。

    一般工匠雕东西至少打个样,他是直接起稿,顺应着白玉的颜色、纹理微妙变化,雕出的花一朵栀子,花瓣叠放、舒展姿态,结合纹理走向、颜色变化,甚至花托的一点点绿意都结合的浑然天成,若不是亲眼看见他雕,简直要以为是现掐下来的。

    他拿簪子在我鬓上比划了一下,又改的比正常花盏小了一些:“依儿,你喜欢栀子吗?”

    “什么?”这句依儿只听得恍惚。我在忆城里晓得他为人复杂,那他对我大献殷勤一定别有用心,“你别对我这么好啊,你对如玉都不好,对我这么好,我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