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林龄

燃香抚琴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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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我还是不懂,与信有何关联?”

    “殿下应当知道,仪贵妃的父亲是渠阴侯苏桀。”

    萧阅听后,险些没绷住自己的表情,很想说一句不知道,可事关大周朝廷,这太子总不会不知道渠阴候是哪号人物吧。但,自己却是真的不知道啊;对此,萧阅不得不再次不厌其烦的感叹, 自己被阎王老兄坑惨了。

    “那又如何, 难道他也和此事有关?”萧阅问的很是严谨,他大概在心里分析了一下, 那素未谋面的仪贵妃能够如此偷天换日,一手遮天, 定是有高人相助。

    而那假太子也决然不是一朝一夕间找出来的替代品, 这可是酝酿许久的大阴谋, 为瞒过大周众人,那什么仪贵妃定不会那么草率,否者她就白忙活了。那假太子, 说不定除了身体里流的血和真太子不同外, 其余的, 包括声音, 神态、动作、语气、习性, 都有可能与真太子一模一样。

    而悲催的是,自己这个‘真’太子,除了身体里流的血是那真太子的血以外,其余的也和那真太子全然不同。阎王老兄,你这篓子捅的还真大啊。

    “非也。”骆少津停了一瞬,继续不疾不徐的说道:“渠阴候乃是武林世家浅陌山庄庄主,当年先皇外出游猎遭奸党刺杀遇难,蒙渠阴候舍命相救,才授此爵位。当时,渠阴候的夫人已怀有身孕,先皇一喜之下,便许下承诺,若夫人生的是个男孩儿便选为太子侍读,若是女孩儿便选为太子妃嫔。”

    “可生的却是女孩儿,当时是太子嫔妃,如今已是仪贵妃。”萧阅有些懵然,不知这话何意。

    “渠阴候的夫人生的是个男孩儿!”

    “啊?那仪贵妃从何而来?”萧阅惊讶的紧,盯着骆少津似笑非笑的脸问道。

    可骆少津却轻飘飘无所谓的说道:“从外头抱了一个女婴来,换的。”

    萧阅惊住,从来只听偷龙转凤,却还没听过偷凤转龙的,这还真是个奇葩的大新闻。

    “竟有这等事,不过我还是不明白,这又和燕王的信有什么关系?”萧阅觉的自己的脑子都快不够用了。

    可骆少津却不着急回答,而是同他讲了另一件看似不相关之事。

    “殿下可知,数百年前,东渝国强盛之时,为牵制他国,喜欢培养死士到他国为细作,为防探知的消息走漏,或是身份暴露,细作们往往会把自己得到的消息用一种特殊的墨汁写在身上。这种墨汁,遇水不化,永久不褪,只有体质合宜,自小便用与墨汁相辅的汤药长年累月浸泡双眼的人才看的见。而这种人往往是万里挑一。若是旁人用此法,重者失明,轻者便为色盲。后来,这种法子败露,东渝被他国相继打压,百年后,那种墨汁与能看见墨汁的汤药便失传了。”

    萧阅听了,先是一懵,低头沉默片刻后才回味过来这话的意思,扬起头道:“你的意思是,那封在燕王身上的信,并不是指写在信纸上被他保管的信,而是说那信写在燕王身上,而能看到那封信的人,只有夕禹。”

    骆少津眼睛一亮,语气很是畅快,“殿下果然聪慧,我父亲没有看错人,不枉我在北流待了那些时日。”

    萧阅白他一眼,真想对自己这不忠心的属下嚷嚷一句:别以为我真相信你是为了看我是不是一个合格的主子才在北流耗着,那半年你肯定没少打探北流机密。

    “多谢夸奖。”萧阅抿着嘴道,骆少津双眸略柔一瞬,不去看他无语的样子,只瞧着这亮着几只蜡烛的昏暗石室,正色道:“夕禹和我都是影门之人,他算是我师兄。十八年前,门主偶然得到了那汤药的配方,研制几年终于得成,为防患于未然,门主让人试药,可门中多人试过之后都不合宜,只有夕禹能行。”

    萧阅见骆少津说到这里时,脸上有些叹息的意味,似乎在感叹什么。其实萧阅很想问他,这影门是个什么组织,那日在燕王府也听兀图说起过,就听到的感觉来说,像是个效忠大周皇室的江湖组织。可恨的是,自己不能问!操蛋啊。

    “你可别说,那墨汁也被人得到了配方,然后恰巧被渠阴候苏桀的夫人得到,继而在那男婴身上写了一封证明他身份的信之后再和女婴掉包?”

    萧阅探着脖子问道,心里却道:那谁的人生能别这么戏剧性吗,那渠阴候的夫人是脑子进水了吗?既要换,为何还要那么麻烦的写一封常人看不到的信在那男婴身上。不过从她用女婴来把自己儿子换掉的行径来看,她可能精神有点失常。。。。。。

    骆少津扭过头见他嘴皮略有些干涸,顺手从石桌上倒了一杯水递给萧阅,萧阅愣愣的接过便听骆少津道:“殿下聪慧,一点即通。既如此聪慧,当初到底为何会被仪贵妃陷害,被元贝抓回北流。若殿下没事,也省了这许多事了。”

    萧阅正喝着水,一听这话便猛地被水呛到,咳嗽了一阵,继而瞪了骆少津一眼。要论猖狂的属下,骆少津称第二,没人敢称第一。

    “呵呵...这种事,你以为我想?”我是被我那亲爱的阎王老兄赶鸭子上架的。

    骆少津失声一笑,抬起胳膊给萧阅擦了擦被水弄湿的唇角,继续道:“南楚皇室有个传承下来的老规矩,但凡同一脉的子嗣,孩子出世后便要取一滴血放入宗祠内,与至亲血脉浸入一瓮。若非亲人,那血入瓮,瓮中血液便会在顷刻间散作一团。”

    “所以夕禹才打掉了李原靖王妃的孩子?”萧阅惊讶的问道,他现在算是明白了,若那孩子不打掉,将来出世,牵连的可不止燕王,皇室可是一个喜欢动不动就灭人满门或者全族的地方。

    骆少津点了点头,脸上渐渐浮起怒意。但萧阅知道,这怒意肯定不是因为白夕禹打掉了燕王妃的孩子。

    “那,那当初燕王是如何?”

    “这其中关联我也不得知,只是当年有人替他隐瞒了过去。”

    萧阅震惊,觉的这李原靖也是个大麻烦,苦的白夕禹费心费力的为他排除万难。这个发现若拿到台面上来说,可是个对于南楚尤其是对于燕王十分致命的发现。

    秉持着入乡随俗的传统理念,以及到了一个新地方必须打探清楚行情的生存法则,萧阅也了解过南楚皇室目前的处境。

    他知道,这南楚皇帝近几年病症缠身,少理国事,这国事便一直由出色的燕王李原靖代为打理,可那南楚皇帝可不是善茬,一向疑心颇重。若这个如晴天霹雳般的发现被戳穿了,那么燕王的死期是不是就到了?

    难怪白夕禹不肯取燕王的那封信。一个为了保全燕王,甚至不惜杀了燕王未出世的孩子,被燕王误会弄到小倌楼,被燕王妃欺辱都能忍住的人,要让他为了自己这小毛孩儿推翻之前所做的一切,那绝对是他脑子有病才会干。

    想到白夕禹坐在大厅之上被人要价那清冷绝然的模样,再想到他被那王妃大庭广众之下粗暴相待的模样,萧阅便拧了下眉,对骆少津道:“就算是这样,我们为何一定要那封信,即使苏桀知道仪贵妃不是他的女儿又有多大的意义,对我们帮助也不会很大。”

    骆少津呼了口气,盯着萧阅的目光意味深长,开口道:“大周终是要统一天下的。”

    萧阅滞住。

    突然,石室上头又起动静,骆少津忙拉起萧阅的胳膊:“燕王来了,走。”

    萧阅跟上骆少津的脚步,这才从他方才那句不轻不重的话里反应过来。从前只道自己是要走上回大周当炮灰的争太子之路,一不小心争赢了还能是个人生赢家;可如今才发现,哪怕是赢了,也还得继续炮灰。

    萧阅内心:“......”但,他似乎有些明白,为何要取燕王的那封信了。

    出得密室,才到郊外,便见空中飞来一只白鸽。骆少津扬手抓住,取下那白鸽脚下信笺一览,神色肃然。

    “大周出兵攻打南楚了。”

    萧阅汗颜,大晚上的跑来,该不会要谈谈心什么的吧?

    “何事?”萧阅提着裤子转过头,只见骆少津也只穿着一件单衣,身上只披着件披风,瞧这身行头,也是要上床睡觉的模样。难道这是想和自己同床共枕了?

    萧阅打量着骆少津,长发飘飘的模样,真是好看。萧阅摇摇头,努力的让自己不要这么猥琐,人家才十四,人家还是个孩子,人家是祖国的花朵,我不能摧残。

    “这是您要的东西。”萧阅还盯着人的仙姿发呆,就见骆少津将一红红的东西递到了他面前。

    萧阅一看,这竟是一整张完好的赤狐狐皮,毛色鲜亮,质地柔软,绝对是赤狐中的上品。

    “你你明明知道我只是为了引开你,还真跑去猎?”萧阅惊的连接住这赤狐皮的动作都给忘了,结巴着开口瞪着双大眼睛盯着骆少津。

    骆少津不说什么,只勾唇一笑,将狐皮放到萧阅床头,回身对他道:“早些歇息,属下告退。”

    萧阅看着放在床头的那张狐皮,直到房门响起被关上的声音才回过神来,直勾勾的盯着门外远去的背影,只觉的这个少年太难以琢磨了。

    骆少津没有说过他的身份,萧阅自是不敢问,也并不是多好奇,可如今不知怎的看着这张狐皮,萧阅对骆少津的身份还真是非常想知道。很想知道什么样的家庭会教出这么奇怪的少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