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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爱菲娜……爱……”
凌司轻轻推着爱菲娜的肩膀，出口的声音带着几分慌张和无措，不断翻涌而上的酸涩感，将剩下的话堵在喉咙里。
然而，已经僵硬的身体任凭他怎么用力也无济于事。爱菲娜紧紧闭着眼睛，嘴角微微往上翘起，看起来平和而安逸。
“对不起凌司……”
走上前来的老人轻轻拍了怕凌司的肩膀，静静地看着爱菲娜，微微垂下的眼睑挡住眼睛里那一丝悲伤的神色。
凌司稍稍平复了一下情绪，转过头目光冰冷地看着老者。
老者苦涩地笑了笑，缓缓将面罩扯下来，走到那块暗物质材料旁边。
整个拍卖场馆内一片寂静。除开死在台上的人，观众席上所有未能及时逃走的人都被方才那股突如其来的精神力爆炸震得失去了知觉。凌司担忧地往下方观望，企图寻找查尔斯的身影，却听到老者的一声叹息。
“你的朋友没事，只是暂时晕了过去。”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凌司回过头，怒不可遏地看着老人。
老人只是垂下眼，抱歉地笑了笑，“还没自我介绍，我叫米榷。”
凌司一瞬不瞬地看着他，眼睛里闪烁着可骇的光芒。
米榷见凌司没有回应他的意思，了然地点了点头，“你可能一时半会儿也无法接受，但是……请你相信我并非你的敌人。我是辛冷的亲生父亲，我知道你跟他的事情。”
凌司猛地愣住，呆然地看着老者，心里百感交集。
所以说，他真的是……
“那辛藤先生……”
“辛藤先生是他的养父。”
米榷垂下眼，视线再次落到爱菲娜脸上，“今天发生的事情牵扯到很多，爱菲娜也是下了一个很大的赌注，决定牺牲自己，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你的身上。”
凌司抿了抿嘴唇，托着爱菲娜的胳膊不由自主地缩了缩。他听的一头雾水，只能满脸焦虑地看着米榷，迫切地想要知道这所有事情的来龙去脉。
有可能，暗物质材料会在这种时候出现在这种地方，并不是巧合……
“刚刚拼了命争抢暗物质材料的，是政府的人。当然了，他们的目标除了这个材料，还有爱菲娜本身。”米榷顿了顿，低头看了看脚下的那摊血水，继续道：“而我，作为蚩狸族的代表，也被赋予了同样的任务。当然了，我们资金不多，所以只能使用暴力手段。”
“为什么，要抢这个材料？”
“因为只有暗物质材料，才能做出最新一代的守护神。刚刚爱菲娜也跟你说了吧。”米榷笑了笑，“不过这下子，你也就成为所有势力的最终目标了。”
凌司紧紧皱起眉头，心情有些沉重，“守护神……有那么重要吗？”
“当然，得守护神者得天下。它是所有机甲的最终体，并不是人们想的那么简单。否则，亚尔维亚政府也不会把它看得那么重要。”米榷环起胳膊，沉重地皱了皱眉。
“可是，既然这么重要的话，守护神为何会被放在机甲城里出售？”凌司不解，“即使它挑剔驾驶员，价格高昂，但被买走也只是时间问题吧。”
“因为政府正是在找那个能够驾驶守护神的人。”米榷叹了口气，将身体的重心搁在放置暗物质材料的玻璃台上，“所以说……从你们离开机甲城的那一瞬间，就已经被政府牢牢盯上了。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政府和蚩狸族都开始蠢蠢欲动。”
“这之后，也不知是冥冥之中还是巧合，你们竟然打开了遗迹黑洞的裂口。”米榷摇了摇头，神色复杂地看着凌司，“果然还是因为某种羁绊吧。你跟爱菲娜之间的，辛冷跟蚩狸族之间的，又或是守护神跟它的初代制造者之间的……”
“你说阿冷跟……蚩狸族之间的……羁绊？”
米榷歪了歪头，笑道：“你知道斐之国吗？”
凌司微微蹙眉，好像在什么地方听说过这个名字。
米榷神情微动，小心翼翼地将暗物质材料包裹起来，走到凌司身边交给他。
“那是一个与亚尔维亚毗邻的小国家，在很久很久以前，因为国力微弱的关系，已经灭国了。”
凌司接过沉重的材料，感受到一股温暖而熟悉的气息。这个材料当中，溢满了属于爱菲娜的精神力。
“不久之后，亚尔维亚占领了那片土地，并给其命名为，蚩狸。”
蚩狸？！
凌司震惊地抬起头，睁大了眼睛看着米榷。
米榷点点头，继续道：“多年后，在这个名为蚩狸的地方，一个独特的氏族默默兴起。他们与遗落在当地的斐之国后裔相爱，诞下子嗣，却惊讶的发现，这些孩子都拥有一种非常珍贵的力量，能够吸食他人的精神力。对于这种血统结合而诞生出来的奇迹，双方都无比珍视，后来甚至有了斐之国的子民只有同蚩狸族人结合才能留下后代这样的传言。自此，二者在这片土地上和平共处，也算生活富庶，其乐融融。直到很多年之后，斐之国的某些势力和蚩狸族的部分人达成共识，开始想方设法击垮亚尔维亚。这之后，便有了之后的蚩狸族与亚尔维亚政府之间的战争。”
凌司点了点头，之后的事情，他已经从爱菲娜的口中略知一二。
“战争持续了很长时间，蚩狸族和斐国人组成的军队也全军覆没。”米榷叹了口气，沉重道：“所以当我重新回到蚩狸，发现家园早已荡然无存的时候，也非常震惊。”
凌司紧张地看着米榷，探究道：“所以您是……”
“我是当时那位斐之国国王的次子。”米榷抿了抿嘴唇，略显仓猝地躲开了凌司的目光，“因为一些关系我离开了那片土地，没想到再次回去的时候，面对的竟然是这样残酷的事实。所以……辛冷出生之后，为了避免他卷入这场战争，我把他扔在了灰色领域。却没想到，他最终，还是因为种种原因卷了进来。”
凌司看着米榷的眼睛，似乎在思考他话中的真实性，“那您现在……跟蚩狸族的关系是……”
“不是什么很好的关系。他们囚禁了我的妻子，我必须为他们办事而已。”
凌司猛地一惊，看着米榷一瞬间染上寒霜的眼睛，“所以……我才会在爱菲娜向我示意的时候稍稍有些心动。之后我查了很多关于你的，关于凌家的资料，也确认了辛冷的身份。最后才跟爱菲娜一起，策划了这一场暗物质的争夺。以她的牺牲作为契机，让这份充满了邪念却又是唯一希望的材料，交到你的手中。”
“是你们放出暗物质材料的消息给查尔斯？”
“没错。”米榷收敛起怨恨的神色，再次展露笑颜，“因为爱菲娜估计你大概已经进入到制作守护神的瓶颈期了，需要的就是最后一步。”
凌司心里一沉，怀中愈发僵硬冰冷的身体让他喉头梗塞。
米榷心疼地看了他一眼，悲伤的目光再次转移到爱菲娜安详的睡容上。
“那您……知道她是容器这件事吗？”凌司握了握爱菲娜的手，眉尖不受控制地抽了抽。
他本来不太想问的，虽然爱菲娜说她只是一个精神力的容器，但凌司一直打心底里，觉得这个人就是她的曾外婆，有血有肉，和蔼可亲的，愿意教他东西的曾外婆。
但现在……
他摸着手感犹如陶瓷一般纤细的手，就像是……抱着一个瓷器娃娃，冰冷的让他心痛。
“其实爱菲娜不太想让你知道这些。”米榷摇了摇头走上前，搭住凌司的肩膀，“她只希望用最后的，属于自己的精神力，让你，让所有她心爱的人得到幸福。”
凌司抿了抿嘴唇，突然想起爱菲娜曾经对他说过的一句话。等到他强大起来的时候，真想自然会找上门。
“凌司你……能做到吗？”
凌司轻抿嘴唇，捏紧了手中的暗物质材料，又将爱菲娜小心翼翼地放到地面上，像是怕她一不小心就会摔碎了一般，轻轻地护着。
“我会的。”
……
灰苍星系。
战火的破坏力远比辛冷想象中的来的震撼。原本平静的宇宙空间被染成了红色，漂浮在空气中的黑红色物质带着一股焦糊的味道，比野兽的呕泻物还要难闻。
因为灰色领域已经沦陷，亚尔维亚帝国的军队不得不驻扎在另外几个小星球。
在佐陇的带领下，辛冷一行人来到了目前亚尔维亚军方最主要的临时基地，红灯星球。
辛冷惊讶地发现，这个星球上的住民对于战争似乎早就习以为常了。即使在这种让人窒息的战争期间，也依旧过着和平常无异的生活。
“因为红灯星球的领导者是一名星际海盗，所以这里常年争斗不断。”佐陇走到辛冷身边，像是看出了他心里的困惑，温柔道，“再加上位于边境地区，邻国的小打小闹也时常发生，所以人们对于战争的概念并不像我们一样沉重。”
辛冷点点头，复杂地看了眼街上的行人。那种轻松的笑容映入眼帘，总让人觉得莫名的伤感，他不知该同情还是庆幸。
“还是庆幸吧。”佐陇揉了揉辛冷的脑袋，“至少……他们脸上的笑容是发自内心的。”
辛冷笑了笑，刚准备开口答谢，两道强硬的身影突然插到他们中间，将他们硬生生地分开来。
伊夫冷冰冰地看向佐陇，目光里带着点威胁的意味，“别老趁机摸辛冷同学的头。”
埃布尔用力点了点头表示赞成，然后埋怨地掐了掐辛冷的胳膊，小声道：“阿冷你也太不设防了。你看不出来佐陇少将对你有意思吗？你当心被他使坏。”
……难道这里是全民BL吗？
辛冷无语地看着埃布尔，又侧脸看了看一旁的佐陇，认输般地叹了口气。
不过凌司也很不爽我跟佐陇在一起，我还是离得越远越好。
忽的，一个焦急的声音打断他们的交谈——
“少将！您可算来了！前线告急，葛封将军让我赶紧过来接您！”
一名穿着正统军装的男子急匆匆地跑向几人，冲佐陇匆匆忙忙地行了行礼，便又转过身，带着几人乘坐军用战舰去军营。
辛冷摸着下巴，微微皱了皱眉。
总觉得葛封这个名字……似乎有所耳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