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第 30 章

泥慕玉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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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向来是敢想敢做的。

    被心里的欲/求压迫着,她不得不丢弃了自己所有的羞耻心,丢下她爷爷留给她的小马灯,在深更半夜的时候,八爪鱼一样抱住了医师。

    她鼻头快要冻掉了,医师也没好到哪儿去。抱上去,身上都是冰的,冷得她打了个寒噤。

    与此同时,一股让人沉醉的,清冷的药香也不断从她身上传过来。

    好闻得几乎让她就想抱着她在这夜里冻死算了。

    要是死了,就能和医师在一块儿的话,那她宁愿在地狱里头被千刀万剐、被油烹火烤。

    但她死了,她老娘,她女儿怎么弄?医师牵挂的爹妈又有谁来养?

    于是,这死也是不能的了。

    夜里静静的,抱着医师,她不说话。

    医师一阵犹豫后,双手也慢慢顺着抱住了她,也不说话。

    暗夜里,只能听见她们彼此轻微的呼吸,和不知是她的,还是医师的心跳,混合在一块儿,“扑通扑通”的声响。

    这默契的沉默进行了好一会儿,她才吐出一口热气,说,“兰善文,我是不是欠了你五分钱?”

    不明白她突然说这些干什么,医师还是顺着她,温柔地回,“嗯。”

    “五分钱,你知道可以买什么吗?”怀里的姑娘又闷闷地问。

    医师被问住了,认真想了好一会儿,也没想出答案来,只得放弃地摇首,“不知道呢。”

    “傻,可以买的东西多了去了。”郁泉秋痴痴地笑,脸埋在她泛有药香的脖颈,一件一件地给她数,“可以买一包大烟叶,一担观音土,一根烂香蕉,还有一卷线,和……一个姑娘一夜呢。”

    “怎么样,五分钱很贵吧?”郁泉秋笑嘻嘻地抬头问。

    夜里看不见医师脸上的表情,但她肯定,她那比柳叶还要罥细的眉肯定是略微向下蹙的。

    没等摆在她心尖上的医师说出些什么来,她就继续笑着道,“我问了厂里之前拉过皮条的婶子呢,她说,十五岁往下的,是一块二一次,二十岁往下的,是七毛一次,像我这样过了二十,又不是第一次的,估计就只值五分了。”

    医师沉默着不予应答。

    “兰医师,你不要让我还钱,我陪你一次怎么样?”

    怀里抱着她的姑娘笑得开怀,在她耳边吹热气,笑说,“不然,你跟我讲讲价,我给你算便宜点儿?”

    “你不要轻贱自己。”医师的声音在被夜风吹得沉沉的。抱住她,慢慢说,“泉秋,你是个好姑娘……”

    “哎,五分钱算贵么?”她听不懂医师话里的意思一样,歪了头,磨她,“兰医师,价钱你定,我不赚钱都行的,反正我爽了就好了。”

    “泉秋……”貌美的女医师抱着她,喃喃喊着她的名字,喉咙堵了石头一样,几乎说不出话来。

    名节之于女子,大就像是徽州那座称誉百年的贞节牌坊的重量一样。

    如今却有个傻姑娘扑在你怀里,说是要为你当一回娼,你说说,这姑娘得有多傻?

    偏这傻姑娘不自知自己涌出来的傻处,还一个劲的磨她。

    看她沉默着不说话,她冰冷的脸颊在她同样冷冰冰的脖颈间蹭来蹭去的,轻轻问她说,“兰医师,你是不是嫌弃我身子不干净?”

    她说这话的语气近乎哀鸣,一把利剑一般戳得她自己心里淌血。

    上天总是喜欢恶作剧。

    她是一团烈火,奔向爱而去,为爱而奋不顾身的燃烧。

    可因为上天残忍的恶作剧,让她在遇到真正值得燃烧殆尽的爱情之前,早已让她烧得残破不堪。

    所以,她又怎么能让近乎镜花水月一样的医师,来忍受这样的残破?

    她连看见她受半分委屈,有半点狼狈,得半句指责,都是会心疼的。

    可是,可是……让她远离医师,她更会生不如死。

    笼满寒气的夜里,她抱着医师,慢慢儿的笑了起来,冰冷的眼泪却成串儿的往医师的脖颈里头掉。

    “我知道我不知廉耻,可我就是忍不住,兰医师,兰善文,善文,善文……你是不是觉得我特不要脸?我也觉得。我把我家里十八代祖宗的脸都丢尽了,可我就是忍不住……只要有你在,我眼睛总是忍不住往你那边看,见了你,我忍不住就想去亲近你……我知道我不要脸,厂里人叫我大蓬车,不是没有道理的。我就是不要脸……可是我,我是真心喜欢你的,善文,善文……”

    她怀里的姑娘说话已经语无伦次了。

    兰善文失神地沉默抱着她。

    脑中一时是她念中学时,她妈带着她织尼龙袋的画面,一时是离家时她妈略抑了悲愁的笑脸,一会又是她爸被军/用/解/放/车拉回来时,整个人似乎痴呆了的样子,还有导师对她殷切的嘱托,和她离藏时,帮了她许多的英俊男人最后一次对她绽放的笑脸。

    所有的所有,都走马观花的在她脑中一遍遍地回放,像是倒带的电影。让她突然间害怕了起来。

    据说,人只有在回光返照的时候,才会回想着此生自己所有的经历。

    难道,她是要死了么?

    “咳……兰医师,你要嫖我么?”

    泣血的剖完她的心后,她凄凄地笑说。

    见医师呆呆地没有反应,便壮着胆子,手指摸索地顺着医师搭配在一块儿就夺人心魄的五官慢慢摸上去。

    好一会儿,终于摸到了医师冰冰凉凉的嘴唇。

    她摩挲着那软软的嘴唇,一次,两次。

    入了魔一样,直到医师冰冷的唇因为她的抚摸有了灼热的温度,她才闭着眼睛,冰冷的唇印上了医师柔软的双唇。

    夜是凉的,她的心也是冷的。

    带着随时被医师推开的觉悟,在她唇上辗转碾磨。

    在尝到她唇齿间清新的香味时,心口好像被打开了个口子。有不断清香的味道从那口子涌进来。

    妈的,医师人美得天仙似的,干这事,怎么看都算是她赚了,得趁着她还没推开她的时候,能多亲两口是两口。

    这么想着,她又加重了碾在她唇齿间的力道。

    吃疼的感觉好歹是将还在出神的医师拉了回来。

    漆黑的夜里,她看不见怀里的姑娘脸上是不是带着毅然决然的表情,像飞蛾扑火那般自不量力。

    只是她脑中那些光怪陆离的记忆,在万花筒一般不断变幻中,慢慢儿的,慢慢儿的,全化成了郁小同志那带了一分骄矜,带了一些冷漠,带了一丝轻蔑的笑脸。

    她怎么藏着掖着,就是藏不住她眼里热烈的情感。

    为什么她会对自己有那么浓的情感呢?

    她那么勇敢,举手投足都是风情,性子也是直来直去的。那么好。那么好的姑娘。

    为什么呢?

    明明她哪儿也不好。还是个女人。连堂堂正正地挡在她面前,替她抹掉那些流言蜚语的资格都没有。

    她想不明白。脑中也是一团浆糊似的。

    她分不清方向了。

    只能让怀里的姑娘牵着走。她亲她,她也就顺从地让她亲。略略把牙关打开一些儿,让她软软的舌头能闯进来。

    可能这样的行为取悦了怀里的人,她亲得越发浓烈,一度差点让她喘不过气来。

    她冷得身上都没什么知觉了。麻木地站着,等怀里的姑娘注意到她在打寒噤时,心疼地抱紧她,把她往她和室友们的屋子里牵,她也顺从地由她拉着过去了。

    “过来啊。”她在前头提着小马灯,用在灯火下妖异美丽的笑颜,笑着边拉她,边回头对她说话。

    她打着冷战,浑浑噩噩地跟着她走。

    她不知道事理了,只能跟着她走。

    看着她笑着和她说话,抱着她,从她身上摸出来屋里的钥匙,打开门,带着她往她的屋里进,生起炉子,再替她一件一件地把身上的衣裳脱下来。

    她自己也慢慢把身上的衣裳褪干净,露出她白皙的、姣好的身子。

    她疑惑地盯着她的身体不知所措,她却一边往下掉眼泪一边跟她笑说,“兰医师,我倒找你两块四的嫖/费,你今晚和明晚都跟我上/床,好不好?”

    她歪了歪头,还没来得及讲些什么,她面前近自然状态的姑娘就直走几步,扑上来抱住了她。

    她抱着她,一起倒在她那张烧暖了的炕上。

    女人温热的呼吸和清馨的亲吻包围了她。

    不知是身下的炕,还是这热烈的亲吻,带着灼热得几乎要烫伤她的温度,让她脑中更是糊涂的厉害。

    昏沉间,忽然觉得自己的手被带着,刺进了一个温热的地方。

    随即在她身上趴伏的女人就发出一声甜腻的闷哼。

    她压着她的手,发狠一样使劲往前撞,一次比一次重,她的叫声也一下比一下娇,气息不匀地趴在她耳边痴痴地笑,“医嗯…师,善…呃…文…”

    那一声“文”字在她最后一次慢慢的撞击中,拉长了语调,好像是走进沙漠的人终于喝到水一般餍足。

    伏在她身上的女人也因为这终于得到的满足,受不住地倒到她身边,紧挨着她,酡红脸上亮晶晶的眼睛,盯着她不放。

    摸摸她头发,亲亲她嘴角,在她耳边跟她试探地说,“兰医师,我可以再让你嫖一次吗?看在咱俩认得这么久的分上,嫖费,我给你算便宜点儿?反正是我付钱,你不吃亏的。”

    她没吭声。

    既不反驳,也不首肯。

    惯常得她冷遇的姑娘却擅自决定她这是同意的意思。

    笑眯眯地抱起她,又开始了她自导自演的“嫖”与“被嫖”的戏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