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傲娇二世祖4

烫酒冷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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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舞台灯光陆离,唯有一束强光灯追逐着林简翩跹的身姿,她对这个角色入戏过深,以至于舞蹈终止的那一刻,还依旧陷在剧里没能出来。

    情至动心处,林简浓墨重彩的眼睛里流出一滴不属于自己情感的眼泪来。

    可是哪种感情属于她自己呢?真真假假,她在追逐无相的道路上踏进了一条又一条的岔路中,她尚且不知道这岔路的终点是否只有一条,却已经有意无意地抛付出一腔真心热血。

    彩光灭,灯光明,林简起身,收敛住外泄的感情,笑着对观众席鞠躬,抬头,却未见那该有的身影。

    在场的人掌声热烈,林简却忽而落寞,周景暄竟然没有看她的表演,她难得倾力投入的情深刹那间消弥无形。

    下了舞台,林简听完老师的意见后,就赶紧提起裙摆去找周景暄。场地诺大,林简舞鞋踏踏做响,寻了半圈后,她才想起有手机这东西。关心则乱,关心也乱,她对他,总有那么一些类比无相的爱屋及乌的关切。

    手机号拨出去后,铃声却在她身后响起来,林简回头,看见不知道从哪儿又冒出来的周景暄不耐挂断手机,眼皮子玩味儿轻挑,似在等着看林简还能轻松多久。

    “你别乱跑啊,我找不到你了怎么办?”林简嗔道,却没问他为什么不看她表演。

    在一边和编导探讨剧目的老师突然叫林简,让她过去,林简软软威胁道:“你别走,等着我。”

    周景暄点头,却在林简跑走的那一刻漠然转身离开。同时间,整个剧场里,大火骤然暴起,烈焰在几秒间升腾到房顶,舞台帘布繁多且易燃,灼灼烈火里,林简的理智被幼年阴影占据。

    周景暄!她脑子里极速生出的唯一念头就是保护他!别让他被火伤害!

    剧场浓烟呛鼻,众人慌乱奔跑,尖叫声淹没了林简颤抖下强装镇定的呐喊声,“景暄快跑!快跑!”

    但就是这外强中干的急切声音,冲开了火焰和浓烟,传入走到门口的周景暄耳朵里,只这一声,却让他勾魂停步。

    他在亲手点起的火焰里止步回身,看见林简拼命朝他喊叫,她很在乎他,是真的很在乎,他如是想着。

    众人在工作人员安排下匆匆退场,周景暄逆着人流站着,推搡之下,他移到后排的观众席前,林简再对他大喊:“跑啊!”浓烟呛进鼻腔,她弯腰剧烈咳嗽,用力撕下舞裙摆掩住口鼻,帮助疏散剧院中最靠里的同事,再顾及周景暄的时候,他已经出去了。

    外面惊魂未定的众人赶紧清点人数,发现林简没跑出来,几个和她相熟的姑娘立即哭了,说林简特别怕火。

    此刻消防队还未抵达,火焰却烧满整个剧院,周景暄漠然看着大火焚烧,想到那个讨厌还厚脸好色的拖油瓶这会肯定吓得大哭,他不想救她。

    越是喜欢,越是毁灭,此刻的周景暄尚不懂,只是当他手背无意间碰到身旁的柔软花朵时,他毫无征兆地想起她发丝拂过他皮肤的触感来,他就突然冲了进去。

    舞台火势迅猛,古典化的雕木横梁砸下来,没砸中两人,却惊得周景暄情绪激动地拔腿跑过来。林简见他不听话地跑进来,大骂他个二傻子,腿上却是一刻不停地躲开纷纷掉落的火柱。

    林简怕火,也怕死,却更怕周景暄死掉,那一刻勇气沸腾,她撕掉过于拖沓的裙摆包住腿脚,踢开横陈的火柱后再扯下被烧着的裙摆,朝周景暄那个大傻子跑去。

    剧院在林简身后坍塌,周景暄朝她伸手,抓住后猛地拉住她被灼伤的手,拼尽一身力气地把林简朝自己怀里拉。

    房顶大梁被火焰烧毁脱落,下落的呼啸声夹杂着毕剥响,无情砸向两人,林简神色巨变,她在周景暄刚拉住她的时候用力推他。

    把周景暄推倒的瞬间,大梁落下,生生砸在林简后背上,林简浑身颤栗,烈火加身之下晕死过去。

    “不要!”周景暄再没有万年不变的冰冷不屑表情,他眼眶通红,仪态尽失地爬过来,“林简林简,你起来,快起来!你以为你是全人类中唯一的好人吗?你快起来!起来!”

    他声嘶力竭地为她扑灭后背上烧起来的火焰,双腿跪在她面前,狼狈而惊慌,“求你了。”他呢喃道,那声音孱弱而纤细地被火光卷走。

    消防队员终于赶来,他们恍如末世而来的巨大希望,把林简从大梁下救出来,送她进医院。

    林简后背烧伤的面积挺大,但因为周景暄的奋力扑救,所以并不是很严重,抢救完之后就被转送到了术后观察病房中去。

    周景暄双手上缠着厚厚的纱布,他安静地坐在病床边,看着昏睡的林简,双手灼热的疼痛直钻进心里去。那她是该有多疼?他想着。烧伤的双手紧紧握起来,血迹透过厚纱布渗出来,却是失了感觉。

    如果必须有人为你的不懂事买单,那这个人除了是爱你的,更是视你若生命的。

    周景暄后悔了,却在后悔中得到一种近乎变态的满足感,甚至还有那么一些喜悦和庆幸,因为他知道林简在乎他,很在乎!

    病房门被打开,周景行匆匆赶来,他看看林简病床头的病情书,又看看两人,沉思片刻后,说道:“是你干的吧。”

    周景暄垂眸看着林简,她趴在病床上,眉心微皱。他沉默之中表示承认。

    周景行无奈叹气,素养良好的言语里颇为焦心,“纵火案我会解决的,待会儿爸爸和林阿姨来了,你也别坦白,林阿姨有身孕,知道后难免有心结。”

    若不是林简为周景暄做了什么舍命的事情,他才不会巴巴地守在这里,连双手都不顾。周景行深谙弟弟脾性,亦知他心怀愧疚,也不想出言责备,怕他极端生事。

    今天中午之前,周景暄还恨不得将林佩肚子里的孩子给弄没,把林简和林佩赶出自己家。而且在他身处病房的这个时候,他依旧存有此念头,心性如此,固执难改。

    只是这一次,周景暄看见林简昏迷之中呓语景暄快跑、又忽而转到叫妈妈的时候,他就乖顺听从大哥的安排了。

    周致带着林佩进来时,林简已经醒了,不过声音还没有恢复,她看见林佩拉住自己的手心疼地落泪,自己也变得很难过,她不该让妈妈担心的。

    周景暄别扭地进前一步,看见林简冲他没心没肺地傻笑,他眼睛连眨,想说话,却难以启齿。林简对林佩用口型说道:“大梁砸我身上了,是景暄帮我灭火的。”

    周景行听见林简如是说道,恨不得代替弟弟代承受罪过,给林简一些补偿。林佩拉着周景暄的手,同样心疼道:“你这孩子真傻,不能用手直接扑火啊,可我们暖暖也多亏了你。”

    周致先是问候林简一番,才对周景暄说道:“长这么大,总算是见你做一件好事了。”复而叹道:“让你大哥领着你去重新包扎一下手。”

    林简安安静静地看着周景暄,他站在原地不愿意走,林简只好再次用嘴型说道:“快去啊。”他才跟着周景行出去。

    林佩不放心林简的伤,要去问问医生,周致念她身子沉,便扶着她去,病房门再次关上,林简一个人趴在床上,想着不知道自己后背伤成什么样子了。

    她想不通为什么陆衡那么暴力蛮横,她都毫发无损,可到了周景暄这里,才第一天,她就受了这么大的罪?想的多了,林简忍不住叹气。

    “是疼吗?”周景行轻轻开门进来,关切说道:“我去叫医生。”

    林简拍拍床铺,示意不用,周景行才走过来,坐到林简身边,帮她把手移到被子里去,开门见山道:“火是景暄放的。”

    方才林简在言语上维护周景暄,还在他身上归功,所以周景行明白,必须和林简坦白,却未料林简并不是很意外。

    “景暄不懂事,没有善恶观,说来也是我这个大哥失责,没能教好弟弟。”周景行说道:“这件事情我会告诉爸爸,但林阿姨这边,我觉得最好保密。”

    林佩知道真相后,必定会觉得是她拖累了自己的女儿,极有可能会离开周家,但她已有周致的孩子,又深爱周致,如果斩断一切地离开,那就是毕生遗憾了。

    林简也不愿意看到一个郁郁寡欢的母亲,就算任务结束后,她可以离开,但她却不想留一个缺憾在这个故事里。

    而且周景行虽然选择了袒护弟弟,但他的建议却是从林简母女二人的角度考虑的,周致知道后只会对林佩对林简更好,真心假意,林简分得清楚。

    最重要的,是周景暄的双手。他重新冲进火海,朝她伸出手,甚至是用血肉扑打她后背上的火焰,后来无论对错,她都原谅他了。

    周景暄性子阴暗别扭,不是什么好人,但他却幸运地有一个疼他护他的哥哥,林简懒得记仇,只希望能把周景暄带到阳光之下,让他活的自由放肆。

    林简听取周景行的建议,笑着用嘴形说话,周景行没看明白,便俯身凑近她,让她再说一遍,林简重复道:“别显得只有你疼弟弟啊,我这不也是很疼他吗?”

    周景行失笑,清澈温润的眼睛里带着歉意和感谢,他看着她,如同看到生长在荒野的玫瑰,热情而细腻,“谢谢你。”他轻声说道,温言细语得不胜温柔。

    极近的距离,两人面对面微笑,似乎只要稍微一动,彼此的鼻尖就能碰到,而且彼此的呼吸已经先一步开始纠缠住,把俩人给勾连着。

    周景行失神片刻方收回凝望的目光,他起身道:“我去看看景暄包扎的怎么样了。”语气依旧淡然,却深掩一缕飘忽不定。

    走到病房门口,周景行看见弟弟就站在那里,薄唇紧抿着,一脸的不悦阴沉,便问道:“哪里不舒服吗?”

    对于他的问题,周景暄置若罔闻,寂静幽深的眼睛越过大哥,直勾勾地盯着林简,神色生气又别扭。

    只消这一个动作,周景行俨然明白,他的弟弟对林简,不觉间竟存了异样心思。周景暄自小冰冷,不近人情,而今却凭空多了一个入眼的人,身为大哥,周景行欣慰之余,却莫名喟叹,身份错乱、关系纠葛,只怕是难以善了的孽缘。

    可是,他该怎么阻止呢?冷热不进的周景暄,他除了关心照顾,全都是束手无策的。

    现在林简因周景暄受伤,又为他受伤,他是属于那种越在乎越爱闹别扭的人,若不知进退地胡闹,怕是让林简寒心。

    左右为难的周景行只好作罢,低声叮嘱弟弟道:“收好你的古怪性子,别给林简添堵,她的伤都是你任性造成的,再不懂事冲撞她,她会恨你的。有什么事情,等她伤好了再说。”

    周景暄本未将大哥的话放在心间,只是听到恨这句话的时候才有所反应,他沉默看着周景行,安静点头。

    周景行出门,把空间留给两人,周景暄坐下,林简伸手触碰他手上缠裹的纱布,无声问道:“疼吗?”

    周景暄摇头,仍旧不说话,林简以为他是不喜欢自己用嘴型说话,就试着清清嗓子,勉强发出嘶哑的声音问他:“你怎么不说话?”

    嗓音粗糙嘶哑,非常难听,周景暄后怕地想着那场罪恶的大火,垂眸道:“一说就错,惹你生气,”他抿唇,盯着林简轻抚他纱布的手指,孩子认错一样软软又别扭地说道:“我乖乖闭嘴,不惹你生气。”

    如果窗外的微风能够记录这一刻柔软生香的时刻,永久保存在林简记忆里,那有关于周景暄的别样温柔,足以胜过山川日月,跨越两个世界,把她一颗心裹进甜蜜和炽热之中。

    林简好不容易才有的声音,瞬间又消失了。

    这仿佛被无限拉长的一天,因了周景暄蓦然柔软的一句话,而成为日落月升的美丽梦境。

    次日天色尚暗,周景暄已经醒来,他悄悄地去了医院,想要接替大哥的班照顾林简,刚好看见后背剧痛的林简止不住地颤抖呻|吟。

    被火烧伤或许不足以致命,但那种蚀骨挠心的疼痛却能把坚韧的林简给逼得面色苍白冷汗湿透衣服。

    护士正在做紧急处理,周景行在旁边紧握住林简骨节苍白的手,如同身受伤痛般地担心切切。

    不知为什么,站在门外的周景暄害怕了,他不敢进去,强烈的负罪感席卷着他,他亲眼见她被火烧伤,见她此刻痛苦不堪,他不敢见她。

    情况终于缓和,林简疲倦地喘着粗气,眉头皱得让人揪心,却始终没有说出一个疼字,周景行看得心疼。他一点一点擦掉她脸上脖子上的汗,帮她梳理凌乱的头发,她的头发被火烧了一大半,短短地裹在下巴上,那参差不齐的发尾像针一样,直戳进周景行的心头。他情不自已地用嘴唇碰碰她的头顶,缓缓抱住了她。

    周景暄就僵硬地站在门外,小心翼翼地看着大哥抱住林简,看着林简寻求温暖地环住他的腰,看着两人亲密无间地依偎着。他生气得几乎要哭出来,他想冲进去把林简从大哥怀里拉出来,可是却在推门的那一刻,他仓皇逃走。

    一天时间能让人的一生产生什么变化?千人千答,对周景暄来说,他却在一天里,厌烦她、嫉妒她,和她较真,被她弄得尴尬,却在最后,喜欢上她。

    因为不喜欢才选择毁灭,可他不懂,他只是不喜欢自己怦然心动的喜欢。

    晨光熹微的时候,一架飞机迎着明媚的日光飞起,周景暄在飞机上哭得像个孩子。

    他走了。